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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天崩地裂,他也不让商夕绝再次从他身边离开。
雍夜王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缓步走向山坡最高处。
戴着黄金面具的青碧色人影,正矗立坡顶,在等他。
雍夜王在面具人身前止步,揶揄道:「我没想到你竟然肯带商夕绝来找沈沧海,你还算有些人情味,以往倒是我看错你了。」
「雍夜王,不用你来嘲笑我。」黄金面具后,赫然是商吟鹤的声音,悻悻道:「我有没有人情味,都与你无关。」
他看着那边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无奈地摇头:「皇兄自打出生,便生有两颗心脏,两样性情。那一刀,刺伤了皇兄的那颗心脏。」
商夕绝喜悦的笑声,随着风,飘上了坡顶。
商吟鹤缄默良久,才冷冷道:「皇兄他已经死了。那个人,不再是我所敬服的皇兄,我不想再看到他。」
「所以你就把他扔到我雍夜族来了?」雍夜王微挑起眉毛,神情却没什么不悦,反而淡淡笑道:「你若是哪天厌倦戴着这面具了,想把自己扔给我,我也一样照单全收。」
「雍夜王,你什么时候学会说笑话了?」浅灰色的眼睛在面具后狠狠瞪他一眼,商吟鹤衣袖飞扬,头也不回地走了。
雍夜王只身站立坡顶,仰望天空风起云涌,悠悠叹了口气。
情字到头,其实只见寂寞如飞花。
伴随着落日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山坡后,暮色蔼蔼,将草原上一切景致都变得朦胧迷离。雍夜族人的居处,开始次第亮起火光,又随夜深陆续熄灭。
沈沧海所住的毡房内,兀自点着牛油蜡烛。灯花剪影,映红了毡房内的各色挂毯,照在商夕绝脸上,亦是酡红一片。
他局促不安地看着毡房内唯一的那张小木床和一床被褥,转向轮椅里的人赧然道:「我找人再拿床被子来,睡地上就成。」
「等等……」沈沧海想叫住他,商夕绝却已走出了毡房,不多时就捧着条薄毛毯回来,打起地铺。
沈沧海注视着商夕绝忙碌的身影,心情仍末从白天的惊喜中恢复过来。从永昌宫中回来后,他始终沉浸在伤怀之中。难忘伏羿,对商夕绝,更是心痛之余,挥不去深深的愧疚。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商夕绝也不会送命。
以为自己后半生都将背负着自责渡过,没想到商夕绝竟然还活着,还来到了他身边。幸好商夕绝那刀刺伤的,只是永昌王的那边心脏……
「你在看什么?」商夕绝铺好褥子,发现沈沧海一直在望着他,脸不禁发热,嗫嚅道:「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就睡到门外去,我——」
沈沧海胸口忍不住阵阵发酸。眼前这个对他事事赔尽小心的男人,实在让他无法不疼惜到骨子里。他微笑:「我困了,劳烦你抱我到床上。」
商夕绝急忙上前,轻手轻脚地把沈沧海从轮椅里抱了起来放到木床上,弯腰为沈沧海脱着鞋袜,道:「我去打些热水替你擦身?」
听到头顶的人思了声,他正待往外走,倏听沈沧海轻声道:「这床也不算太小。你若不嫌挤,就一起睡上边吧。」
商夕绝剎那还当自己听错了,带着满脸不敢相信的神情回头,恍惚半晌才结结巴巴问道:「沧海,我,我真的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一个大男人,此刻便如个少年般青涩害羞。
沈沧海笑了。
「我、我不会做什么的。」商夕绝脸更红,手足无措。
「我知道。」没人比沈沧海更清楚商夕绝对他的情意,这与他相识不过短短时光的男人,却毫不犹豫地为他舍生忘死。试问天下,又有几人能待他赤诚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