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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以为睡到日上三竿是快乐,玩到昏天黑地是快乐,爬树荡秋千,戏水抓小鱼,饿了叼几个山果,困了盘成一圈晒太阳……那些都不算是快乐,快乐就是,能被那么一只温暖的手握住,同看山巅千里云海,万里金霞,周游四海,饮酒踏歌,只是瞧见他的微笑,便觉通体舒畅,恨不得他时时笑,日日笑,那弧度要永远抹不去才好。
灵琦果真放肆地由着我任性,我吵吵闹闹要出山去玩,他便将天宫内所有的政事都托给青鼎,临行之前天宫几个护卫首领看我的眼神明显透着不客气,似是觉得我太不识大体,要将他们日理万机的妖尊大人拐走,我却不会往心里去,反正时间不多,不放肆一次,哪里够本。
一年半,整整一年半,我们都没有回山。
天下之大,去处多多,神州浩土奇景无数,常常美得让我流连忘返,灵琦极是顺我的心思,若是见我不愿意很快离开,便会取来木头茅草就地盖一栋小屋,两人一同住下,等到看厌了景色,再前往下一处。
一直到第二年过半,灵琦才微微提醒我,该回山了,还有那什么封后大典要准备。
这种事他总是时刻放在心上,我只得点头,最后又拉着他在飘在东海海面上看了一夜的星星,才捏个印决随他腾云而起,直奔祈灵山。
途中经过西华京的地界,意外发现下边烟尘滚滚,杀声震天,血气与杀气直窜上了半空,我内心担忧,便让灵琦降下云头去看看。
灵琦应了,我们小心翼翼隐住身形,果不其然,脚下宽广的土地上,正有两军夹道对峙,阵仗列得宽广,一眼望不到边,战鼓阵阵,吼声潇潇,只瞧这气势,当真算得上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人间的战事便是这么回事,千里鲜血,万骨成灰,只成就一人功名,只想想便觉惨烈。”灵琦忽然不甚唏嘘。
我闭口不答,埋首想事。
“瞧着阵仗便是要开战了,到那时必定血流成河,还是别浊了眼,走吧。”他揽了揽我的肩,我回过神,一声不吭急急便飘落下去,灵琦一声低呼,急忙跟上。
数万将士身后便是广阔军营,我长衣飘飘从天而降落于主账前时,让一众在这里巡逻的兵士不知所措,待灵琦也站在我身后,他们才像明白过来一样,一边扯着嗓子咆哮着保护君上,一边将那主账团团围住。
我已没工夫搭理这些闲兵散将,扯着嗓子对那主账就是一通鬼哭狼嚎:“宇文极渊~!可有胆子出来接大爷一剑……!”
声音里被我加上了灵力,浩浩荡荡绕着帐篷晃了三圈才散去,伴随着灵琦额间跳动的青筋,守着营帐的士兵呼啦一下让开一条道,尽头便是一道穿着铠甲的身影缓步走来。
一样的精致容貌,不过装束换成铠甲,便莫名给极渊脸上增添了些肃杀之气,况且如今他脸上的表情明显便是从一板一眼跟灵琦学的,嘴唇轻抿,下颚绷得死紧,两只大眼睛眯成星眸,倒还真给他学出了三分神韵。
“哪里来的家伙,在此处大呼小叫!”他单手握住腰间剑柄,对着我色厉内荏,眼神里却有掩饰不去的惊喜与激动。
“自然是来找麻烦的咯!”我大笑三声,执起灵琦的手,一阵风似地飘进了这座大帐。
帐内还有好几个穿着铠甲的高大男人,围着张桌子盘成圈,我眼见,一眼便瞧见了桌上摆的是西华京的地势图。
几个家伙自然是不识得我与灵琦,拔剑就要冲上来,好在极渊迅速进来打了个圆场才没让这些人误会到底。
闲杂人等通通支开,帐内总算是安静了。
“上次国师府一别,没想到我们今日才得以重见。”极渊脸颊上的肉不停跳着,双眼在我与灵琦身上来来回回,声音哑了不止一层,“我好想你们。”
我作关心愁苦状:“看你现在又黑又瘦的摸样,这两年大概过得不好。”
他惨然一笑,“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又过着戎马生涯,能好到那里去。”
“你狐狸没来找你?”话一出口,我便想狠狠扇自己一个耳刮子。
极渊脸色迅速阴沉下去,半晌,才低哼一声:“我当自己从未认识过那种家伙,以后估计也不会再见了。”
我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开导的话,大帐的门帘又是一动,转而蹦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红衣姑娘,望着极渊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宇文哥哥!”
紧随女孩身后进来的是个穿着大斗篷的随从,那斗篷裹得叫一个严丝合缝,整张脸都挡了去。
女孩扑到极渊身上,包着他的脖子转圈圈,甚是亲密。
我的目光却一直停在那长袍人身上。
长袍人站着不动了,对我的目光有些闪躲,这是极渊听见极渊道:“这是云悠,我认的妹妹。”
我思量半晌才弄明白他是在说一直抱着他撒娇的小女娃,见他们拉拉扯扯,凭空便生出一股怒气来,上前两步,揪住极渊的领子,顺着他的脖颈从铠甲里拽出一块吊着的青玉来。
灵琦见着青玉呼吸突然沉了沉,自然瞒不住我,我心里明镜似的,仍旧不动声色,一边把玩着那块玉,一边施施然道:“我瞧着玉挺好看,哪儿来的。”
极渊笑了笑,“无名送给我的,说是能辟邪呼。”
“无名,就是那个家伙?”我回手指向那个长袍人。
极渊点头,“他可是个能人,我这一年来能如此顺利地率军逼近西华京,许多地方全赖他的智谋辅助。
我默然地将玉放回去,拍拍他的肩,放缓语气道:“有这样一位能人在身边……成功之日指日可待了吧。”
他坚定地点头,一双眸子里忽然腾起熊熊怒火:“待西华京城破那日,便是我为我娘亲送上血祭之日!”
我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余下恭喜二字,最后看了黏在他身上的云悠一眼,便出演告辞,极渊自是不想让我和灵琦就这么走了,百般要留我们下来用饭,我想到军队用度本就紧张,犯不着为我们两个摆什么宴席,二来还有些“要事”处理,便没应他的款待,告别之后,拖着灵琦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密林山头。
灵琦自然是懂我的心思的,还是免不着笑眯眯地朝我问:“你就料定了他会来?”
“那是自然,如果他不想我今天晚上就把那个什么劳什子云悠裹一裹丢上极渊床的话。”
这边厢我与灵琦还在轻言细语,那边厢草丛就沙沙作响,我们同时转头,果不其然,长袍人自树间阴影中步了出来,站在那里亭亭玉立。
我走过去,一把扯下那个恶心的头套,果不其然,下边是死狐狸万年不变的死鱼眼,正用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眼神望着我嘿嘿傻笑。
“好了,你是要等我严刑逼供呢,还是自己慢慢说?”我抱着手靠在一旁的树上,斜眼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四五遍。
他一摊手,“也没什么好说的,所有的事情如你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