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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因为走时匆忙,那个潘艺只是被我封住经脉一脚踢到了床下,现在再把他拖出来时,已经满脸是灰,我也管不得那么多,从柜子里抖出一个麻袋就将他塞了进去,像扛货物一般将他扛上身,在把紫煌绑在身前,越窗而出。
依旧一路顺风,没有出现任何人阻挠。
刚才我们在丞相府里一通大闹,那个一直悬于我心中的廖青枫却未出现,看来我的猜测不错,即便他和那个什么赤衣能从师父手中抢得泷琴,可依着师父的性子,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只是,师父现在在哪里,却让我有些忧心了,我不是不相信师父的本事,但既然被抢走了无弦,而那两人也能够全身而退,至少说明一点,师父是无力追缉了。
“没有想到……唉……”,我甩甩脑袋,也不再去想,直接御风出了城,来到了与夙莨他们的约定地点,谷梁成华的坟前。
“你终于来了,怎么这么久。”我才一落地,夙莨便迎上来,满目关切。
我冲她一笑,抖开背着的麻袋,那潘艺一个骨碌又滚在地上。
“你还留着他做什么。”夙莨道:“是个累赘,直接杀了了事。”
“不,不能杀,我还准备从他嘴里多套些东西出来。”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给他喂些水喝吧。”
夙莨轻哼一声,转身去取水了。
然而就在这时,却忽然有另一人缓步走到我身前,冲我一礼道:“公子好久不见了,不过我现在该称呼你公孙公子呢,还是瑾国六皇子殿下呢?”
我微微一愣,转头看过去,那是一名中年男子,穿着宝蓝色的长衫,面如冠玉,笑容谦和,头发竖在发髻之内,梳得一丝不苟。
这人我认识,不过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着实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了。
“井霖王爷。”我也冲着他一回礼。
他笑道:“难得六皇子殿下还记得我,我当真有些意外。”
这人,便是在刑州艾府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御音圣手”井霖,同时也是旬帝的胞弟,虽然他早已放弃了允国皇室身份而与妻子隐居山野,但是在允国民间,这位王爷还是相当受人尊敬的。
“我想,六皇子殿下也对我忽然出现在这里感到疑惑吧。”我还未问,他便笑着道,“其实我真该感谢夙姑娘,如果不是她忽然出现救了我,恐怕我已经成了这山野中狮虎的腹中餐了。”他露出自嘲的笑容,摸摸鼻子。
我点点头,大致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王爷叫我璇璞就好。”说罢一摊手拂向一边的大青石,示意过去坐下说。
“王爷为何会忽然只身前来商都?”我问道。
“实不相瞒,我这次前来商都国,却有要事在身。”他顿了顿,又道:“关于我皇兄的。”
“旬帝陛下?”我诧异。
“不错。”他表情微微有些尴尬,“你也知道,我早年因为厌倦了皇室争斗归隐山林,本来是不想管皇宫的那一烂摊子事,可此时既然已经牵扯到我允国千千万万的百姓生灵,着实不能再不管了。”
我道:“难道你来也是为了这什么九星连珠?”
他一愣,“你知道?”
何止是知道!我心里暗骂一声,你那位皇兄如此巨大的野心,现在连你这个原本淡泊名利的人都要出来掺和一脚了么?
他兴许是看出了我表情的变化,忽然谦和一笑,道:“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帮我皇兄什么,而是为了劝他收手。”
这回愣住的人换成了我。
他幽幽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允国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可是皇兄不但不体恤民情,还下旨大举征兵加税,整个国家有些地方明明已经民不聊生,却每年还要花大把的银子在神隐堂,就为了养着那什么御音师。”
“我在来之前,我国丞相大人已经病重卧床,丞相大人曾经是我与皇兄的授业恩师,他早已看出了皇兄这样一味扩充国力简直就是在劳命伤财,且收效甚微……要知道,我们允国地处北方,土地本就不算肥沃,每年产出的粮食仅够养活全国的人口,如今却还要负担起愈加庞大的军用粮草,各地的百姓,早已经不堪重负了。”
“皇兄一心只为了他的宏图霸业,却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这样是在动摇国之根本,可丞相的话他一句也听不进去,我原本不想掺和进这样的事,可一来,丞相是我的恩师,他的请求,我不能拒绝;二来,我也是允国人,身体里留着允国的血脉,我不能看着皇兄再这样错下去,最后致使祖国的灭亡……”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打断他,“一旦你皇兄成功了,那么你们允国将会得到天佑,甚至一统神州大地?”
可是他却望着我,说出了一句让人不得不震颤的话,“失了民心,就算真的一统神州,又能怎样呢?”
失了民心,就算真的一统神州,又能怎样呢?
邪手
这一番话里,昭示着怎样的气度!
良久,我才感慨一叹,道:“我觉得旬帝不可能会听你的劝,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收不住手了。”
“不管有没有可能,总要试试看。”他站起身来,“我也不想在这里多作逗留了,这就进城,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拜托六皇子,璇璞兄弟一件事。”
“请说。”
“我的妻儿。”井霖语气忽然放缓,“我的妻儿并不知晓我此行的目的,我也未曾告诉他们,如果我在卞京出了什么事……麻烦你带个信去允国都城,告诉天坤镖局的陈总镖头,他有办法能通知我的妻儿。”
我眉头一皱,“你会怎么样?”
“不知道。”他坦然道:“这些年,皇兄已经杀了不知多少上书劝阻他的官员,我心里一直隐隐觉得,我这一去,恐怕是难以复返了,扫平一切路障,这向来是他的铁腕政策。”
“即便你知道,可还是要去?”
“总要有人站出来的,不是吗。”他微微一笑,面目坦荡,“言尽于此,也麻烦璇小兄弟带个话给刚才那位夙姑娘,救命之恩,井某永世不忘,若真遭不测,也只有来世来还了。”
说完,他抿嘴一笑,转身欲走。
“等一下。”我忽然唤住他。
“璇小兄弟可还有事?”井霖停住脚步,回身望向我。
我想了想,“嘶啦”一声从长衫的下摆上扯下了一大块白布,在他惊诧的目光中,咬破手指,粗略地写了几行血字在上面,叠起来交给他。
“听闻旬帝与我父皇下榻的行宫只有一墙之隔……如果,旬帝真的要对你做什么,你就拿着这个去找我的父皇,说不定,能得到暂时的庇护……”说到这里,我也渐渐没声了,这东西可能多半没什么用,我现在是背着叛国罪的假冒皇子,这东西如果交到父皇手上,说不定立马就会被撕掉,可不知为何,管其有用无用,我这么做,也算是廖尽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