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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那些都是只有她能够看到的情绪。虽然他隐藏得很好,可是有时候,她会不经意的发现,他拿著一种很忧郁复杂的眼神看著她。
他不相信她。她想。
是啊,她有什么值得他相信的呢?他不知道她的背景,不知道她的来历,不知道她为何会到了这府中,甚至……不知道她的来意如何。他只是迫於情势才选择了她,对他而言,在那一大群各怀心事的女子中,选中谁,应该都是一样的。
他们不过同床异梦而已。在这样变幻不定的乱世里,还有什么是天长地久的呢?
可是她很伤心啊。她不想与他这样隔绝,她想了解他啊。
「叶朗。」她轻声的唤道。
他讶异的回过头来。看见她倚在床边凝视著自己,他浅浅的一笑。「嗯?什么事?」
那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可是她却突然有点生气了,觉得那笑容里敷衍的成分是那样的明显。
她陡然站起来,将手中的绣花绷子丢到一边,直直的走向他。
他讶然的望著她,对她的恶劣心情宽容的微微一笑。「怎么了?为什么事心情不好?」
她看著他放下了手中的书,转向她这边。突然,望著他这样云淡风轻的微笑,她感觉自己的心是那么的痛,使她迫切的,想要了解他的一切,想要知道,是什么事剥夺了他真心的笑容——
她在他膝边半跪,双手扶在他膝盖上,仰起头,恳求似的望著他。
「告诉我,叶朗,你从哪里来?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这样才情横溢,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蹚这场浑水?」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他微微的有些惊愕。但他随即挂起一个温文的笑容,那笑意里蕴含著无限纵容,似是把她冲口而出的话,当成了一种小女孩的情绪化。
「非烟,你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情绪这么不好呢?」他蹲下身来,宠溺似的揉了揉她披散於肩後的一头如云长发。
「我没有事,叶朗,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她摇著头,殷殷的望著他,却只在他脸上看到一丝仿若逃避般的短暂浅笑。
「非烟,男人自然有男人的志向和选择,我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最好的,你别担心好吗?」他柔声说著,安抚的握起她的手。
「你不相信我,是吗?」她轻声的说著,眼中因而蕴满了盈盈的水光。「即使你是我的良人,是我托付一生的对象,是占据我生命的唯一之人……」她啜泣起来,无法自抑的低低垂首,泪珠滚落在他们彼此交握的双手上。
「你却仍然吝於向我付出哪怕一点点的信任……为什么?就只因为我们当初荒谬的相遇方式吗?」
他讶然的紧抿了双唇,那泪滴沾湿了他的手背。他默然的望著那不断跌碎在他们相握的手上的泪滴,轻若无声的叹息。
在他们身後,深浓的暮色卷拥著袭向大地,最终笼罩了整个世界。没有掌灯的室内,那片无边无际的暮色涌满一室,阻隔了他们两人,在他们之间投下了一层暗沉的雾。
在这样的微妙情境中,时光匆匆的流逝了。
北地的秋,仿佛来得格外的早。才是八、九月间,房檐上已凝结了一层薄霜。
叶朗一大早就出去了,他最近总是很忙碌。
冯野虽然身为元朝策封的「万户侯」,但他汉人的身份仍使得那些蒙古贵族们,对他多所忌惮。因此他也加快了培植自己的势力和亲信的脚步,而像叶朗这样有才干、有胆识的人才,正是他努力拉拢的对象。
而为了使叶朗死心塌地的为自己效命,冯野甚至祭出了美人计的招数。这样一方面可以表现自己对他的优待和礼遇,收买人心;另一方面,又可以藉著那位一夕之间飞上枝头的新夫人,一边监视叶朗的行动,一边规劝他忠心为主,勿萌反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