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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兰捂住头，不大愿意再去想这些事情。她知道，很多事情急不来，病急了乱投医，反而会造成反效果。她宁愿病得久一点，也不愿意，治标不治本。

想通了以后，折兰便准备重新回到礼堂去。结果却听得一个透着些许懒意的男生道：“柳生桑，你在这里啊。”

折兰回过头一看，是志水。

“看上去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志水慢吞吞地问道：“是不是有些冷？”说罢，又慢动作地拖了制服外套，递给折兰：“上次你借我一件衣服，今天我也借你一件。”

志水的眸中，一如既往的迷蒙中透着清澈，那眼底毫不掩饰的关切之意让折兰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合适。她摇摇头，将衣服推了回去：“我不冷，谢谢。”

于是志水就将外套搁在了手上，原本努力睁着的眼睛，又不自觉地闭了起来，看上去很困倦的模样。折兰想起他曾经说过的只要不拉大提琴，就觉得很困，不由会心一笑。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喜爱音乐吧？全心的投入，却并不计较结果。这样单纯的，只要拉着琴，就觉得很快乐的孩子。

折兰不由问道：“比赛不是还在进行吗，你怎么就出来了？”

“我来找月森前辈和日野前辈，他们的比赛就要开始了，可人却不见了。”说到这的时候，志水微微地顿了下，看向折兰的目光充满困惑；“为什么，柳生桑你也会在这里？”

折兰道：“我不喜欢比赛，所以弃权了。”

“哦。”志水点点头，随即又叹息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这个说法，对于折兰来说，应该算是比较新奇了。通常她说不喜欢比赛的话，一般人都会直截了当地关注为什么不喜欢比赛。而志水，却只说了句可惜。

“柳生桑是普通科的，平日里肯定也不会在学校里练琴。我本来以为可以在比赛的时候听你弹奏，没想到你连比赛也不参加。”志水非常遗憾地看了折兰一眼，朝她摆摆手：“柳生桑，我先去找月森和日野俩位前辈了。”

折兰应了一声，又和他道：“我刚刚看见月森君和日野桑就在前面的拐弯处。”她的话音刚落，便听的火原活力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月森，日野，原来你们在这。快点快点，现在已经轮到柚木在演奏了。”

志水刚抬起的脚便又放了下去，回身问折兰：“柳生桑，那我回礼堂去听演奏了，你去吗？”

“恩。”折兰沉默了下，忽又笑了，笑容中透出了几分爽朗：“一起去吧。”也许，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真正释然了几分。

不是每个人，都会那么在意，她到底有没有参加比赛。柚木的态度代表了一部分的人，志水的态度未尝不是代表了另一部分人？她完全没有必要拘泥着自己，就像比吕士说的，出了事情，有他扛着呢。虽然，姐姐依赖弟弟有些丢脸，但，偶尔，也让她软弱下，让她度过了这段时间，一点点将心中的阴影拔出，然后，重新成为那个对音乐，有着认真态度的，柳生折兰。

礼堂里难得地有些小喧嚣。

折兰和志水走进去的时候，便听得一旁的人道：“怎么就一个人？”

折兰的目光落在了舞台后方的钢琴上，那里空荡荡的，显然是少了一个伴奏者。日野站在台前，将小提琴架在肩膀上，面容中透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她略微试了几个音，紧接着不甚流畅的音符从扩音筒中传了出来。

折兰微微皱了眉，这个音，简直生涩得就像是个初学者。和她那一日在广场前听到的，她与火原合奏的加伏特舞曲所表现出来的水平，相差太多。那时日野的技艺虽算不上熟练，但拉出来的音色，却意外地很动听，将加伏特舞曲中所透露出的欢快韵味完全地展示了出来。

折兰还想再听听看，礼堂前方评委处的评委代表却站了起来：“没有伴奏者，就不能参加比赛。你的伴奏者呢？”

这话明显地问倒了台上的日野：“我……”

“奇怪，明明，日野前辈有伴奏者的啊。”志水有些困倦地捂住嘴巴：“难道她还没有到？”

折兰想起之前听到的那段对话，普通科的人参加比赛，对于音乐科无法参加比赛的人来说，似乎是一场，不小的冲击。折兰愈加觉得，对于比赛这件事情，自己处理的方式，实在是不够成熟。也幸好，她认识的，并不算晚。

折兰记得哈佛图书馆里的有一条训言，叫“当你觉得为时已晚的时候，恰恰是最早的时候”。折兰对此的理解是过去的错误已经造成，浪费的时间也不可能再回来，所以与其让时光在悔恨懊恼中飞逝而去，还不如珍惜现有的每一分时间，脚踏实地的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也许，这是个机会？让自己重回舞台，却并不是以比赛的方式。对于自己而言，迂回绕道的方式永远比单刀直入要好的多。折兰明白，自己抗拒比赛，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扎根于心底的誓言，而且还因为，她对舞台，已经有了深深的恐惧。年少的时候，可以在台上大大方方地弹着钢琴，然经过那件事情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开始回避着舞台，久而久之，舞台于她而言，已经演变成了一个噩梦。

钢琴伴奏只是在那一个小小的角落，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在演奏者身上，根本不会看向她。但，舞台那么大，那么空旷……

折兰挣扎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迈出脚步的时候，已经有人比他先一步地跳到了台上：“伴奏者，在这里。”

折兰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过后唇边却又浮现淡淡的讥嘲。她的决心，果然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坚定。不过不一会儿，折兰便又调整好了状态，安慰自己刚刚其实已经迈出了一大步，只不过被别人抢先了而已。

优柔寡断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知道自己优柔寡断后，还要选择成为一个决定者。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她不是做女王的料，所以也不需要用超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只要自己明白，自己是在进步，那就够了。

chapter37

因为有土浦梁一郎帮忙伴奏，日野的比赛得以顺利的进行。原本以为出身普通科的土浦的演奏技巧并不出色，没想到除了一开始的音还有些涩以外，后面的音符流畅的让人眼前一亮，相比之下日野的小提琴演奏反倒没有那么亮眼。

日野过后，出场的便是月森。也许有人天生就有一种慑人气势，月森人只是单单往场中一站，小提琴往肩上一靠，便让人觉得是行家。而他的音，也的确如他人一般，让人惊艳。从琴弦中流淌出的光彩与力度，像是经过剧烈的碰撞之后产生的火花，绽放就在那一瞬间。从一开始，就牵住了众人的心跳。

一曲终了后，全场安静了好久后，瞬间迸发出响亮的掌声，接下来便是报幕人报出第一场比赛到此为止。折兰听得有人疑惑道：“广播的时候不是有七位参赛选手，怎么现在才表演了六位，比赛就结束了。”另一个人答道：“没出场的是普通科一年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