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坦普勒的会面 (第2/2页)
托马斯·佩克特·普雷斯特,詹姆斯·马尔科姆·莱默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宜小说jmvip6.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乔安娜立刻想到此人应当是令她牵肠挂肚、忧心忡忡的人派来报讯的。于是,她嘴里念着马克·因吉斯瑞的名字,迫不及待地冲向二楼阳台,去看看是否果真如她所想的那般。她作此反应,乃是自然之举,我们亦无须诧异。
等到了阳台,她发现地上有一张小纸条,里面包了一颗石头,这样子纸条就有了重量,能稳稳地被投到阳台里去。她颤抖着双手,迫不及待地打开纸条,逐字念道:“欲知马克·因吉斯瑞的消息,太阳下山前一小时到坦普勒花园。见手拿白玫瑰者,勿惊,请与其打声招呼。”
“他活着!他活着!”她忍不住叫出声,“他还活着,我真是心花怒放!哦,现在是白天,阳光照亮了绝望的黑夜。马克·因吉斯瑞还活着,我还有幸福。”
她把小纸条揣在怀里,握着拳头,一脸的欢快,不停重复纸条里写的那段简洁明了的话,还说:“嗯,嗯,我会去那儿的;白玫瑰象征他的纯洁与柔情,代表他无瑕的爱,这就是为什么他的报讯者要拿一朵白玫瑰。我会去那儿的!日落前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我会去那儿的!开心,开心!他还活着,他还活着!马克·因吉斯瑞还活着!而且,说不定,他已经实现他的目标,现在要回来告诉我他有能力娶我了!现在再也没任何东西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时间啊,时间啊,用最快的速度转动你的齿轮,向前奔跑吧!”
她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只不过,这次不像上次那样在里面哭泣;相反,她笑自己庸人自扰,承认“杞人忧天远比真实的灾难更折磨人”这种说法确实有其哲理所在。
“哦,这个报讯者,”乔安娜说道,“要是昨天就来该多好呀!省去我那么多个小时的煎熬!但是我不会抱怨;不能因为此刻的欢乐来迟了就怨天尤人。能开心的时候我就该开心;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能知道马克·因吉斯瑞的好消息,我要赶走一切恐惧。”
等待让人如坐针毡,但和以前经受的相比,这种感觉大不一样;和之前听不到马克·因吉斯瑞半点消息时彻头彻尾的痛苦失望相比,这样的等待显然是更叫人期盼的。
奇怪,非常奇怪的是,她未曾想到过坦普勒公园见面时那个陌生人和她说的会是马克·因吉斯瑞的坏消息,她确实没想到有此可能性,只是望穿秋水等待着会面。当然,目前她也没有看到任何迹象,显示出她即将听到的是最可怕的噩耗。
她反复问自己是否该将此事告知父亲。她一次次地想着要告诉父亲,但等到要去说的时候,她又一次次地退缩了。而且,强势回归的天性又令她决定将这幸福的秘密继续保守下去。
不过,她还没有不公正到忽略她父亲的感受。在此之前她把痛苦全盘倒给父亲了,如今这件事有了令人开心的消息了,她却什么都不告诉他
这种事她坚持不下去,为了不让自己的良心因为坚持保密遭受谴责,她下定决心要在坦普勒公园见面过后把具体情况告诉父亲;坚持不在见面之前提早说出来,把秘密全都藏在自己一个人的心里是何等愉悦,何等甜蜜啊!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她的心上人如此守约,只不过比约定的时间迟了一天,而且,迟了的这一天,或许并不是他的错。
她如此这般独自思考着,试图打发完这让人坐立不安的时间。有时,也能忘记了离太阳落山还有多久;有时,又感觉好像分分秒秒都倔强地将自己拉成平时的十倍长,故意要令她心烦意乱。
她说过要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到坦普勒花园。果不其然,离太阳下山还有两个小时,她就欢快地下楼去,她已经好几个星期都没这么开心过了。正准备从自己家私用的楼梯悄悄地溜掉时,她注意到了一个瘦骨如柴的陌生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雷夫·卢宾先生:他的身材高挑,相貌古怪,此刻他正坐在他所说的马背上,其实,就是骑着一匹非常小的马;小马小到看起来不够支撑他的体重,而且个头很矮,要不是这位牧师的双腿弯曲缩起,无疑已经双脚触地了。
“感谢上帝!”他说道,“我已经把恶魔拦住了。姑娘,我应你妈妈之托来这儿。请留步,把这杯茶喝了吧。”
乔安娜不屑正眼看他,他无礼地企图拽住她的披风,可她早已把披风往身上裹得紧紧地继续往前走去,因此,牧师只得自己想办法圆场。
“站住!”他叫道,“站住!我看得一清二楚,你被恶魔缠身了:我真的看见了——上帝可怜我吧!这马要跟我作对,千真万确。”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匹小马的蹄子已经莫名地向后腾起。
“我觉得,先生,”说话的小伙子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老朋友萨姆,“依我看,先生,您这匹小马有毛病吧。”
小马还是一样奇怪地后脚腾空跃起。“上帝保佑我!”牧师说道,“它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我——它又来了——杀人啊!小伙子,我求你帮我一把,让我下来;我想我认识你;你是虔诚的庞普女士的侄子——真的,这马想弄死我!”
就在这时,小马的后蹄使劲一蹬,屁股朝上一顶,卢宾先生的头重重着地,圆铛铛地翻了个跟头,滚到了眼镜商店铺的过道上;不巧的是,奥克利夫人那时候刚好听到外面有动静便冲出来,结果一下子就被绊倒,趴在卢宾先生脚上。
萨姆感觉是时候走了;不想让大家无谓地猜疑,我们还是将异常情况解释一下。事实是,萨姆自己到对面一家裁缝店里买了半便士的针,恶作剧做了一个针垫,放在卢宾牧师的小马屁股上。小马不习惯那种东西,所以,一直使劲蹬地板撅屁股,于是,就有了我们刚才描述的情形。乔安娜已经走远,没能看到卢宾先生如我们所描述地那般狼狈地滚到他父亲店里的丑态。不过,就算她看见了,她也不会在意,因为她整个心思全都在赶路赴约上了。
她沿着舰队街走着——正是斯文尼·陶德房子和店铺坐落的那一边——好奇之下,她停下来片刻,看了看陶德店门口那只守护着帽子、一脸忧伤的狗。
小家伙脸上忧伤的神情谁都不会看错;正当她看着狗的时候,店铺的门被轻轻推开了,里面扔出来一块肉。
“这真是户好人家!”她说,“不管他们是谁。”那只狗厌恶地转过脸不吃肉,接着她发现肉上面有白色的粉末,她马上就想到应该是肉里有毒,想要了这小家伙的性命。当她看见面目狰狞的陶德从半开的门缝里看着她的时候,她再也不怀疑这个人就是想毒死这只狗,他的脸足以证明他的一切恶行。她吓得赶紧走,但却一点没想到这只狗和她的命运有某种关联,也没想到这里的一切编织成了她全部的命运。她走到坦普勒花园的时候,还有整整一个小时才到约好的时间。她怪自己来得太早,可无论如何又不愿去别的地方,只好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回忆过去,唤醒热恋时的记忆,一切都还历历在目;那些柔情细语,两年前那个夏天他对她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她从不曾怀疑他的真心,他的模样像神一样地被她供养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