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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很小,就在离成都不远的地方。颜子乐的到来让许子夏措手不及,他正在洗手台边洗他的饭盒,顔子乐说:“是爸妈让我来看看你,看看你为什么非要辞去那么好的工作到这里来吃苦。”许子夏说:“我习惯了吃苦,太好的生活让我没有安全感。” 颜子乐一向觉得许子夏太理想主义,说:“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许子夏说:“就说我命贱吧。”顔子乐走过去搂住许子夏的肩,说:“走,带我到你的新家去看看。”

小镇的南边有一条小河,未受现代工业的污染,明净清澈,直见河底的幽蓝。河边蹲着一排农妇,洗着衣物,说说笑笑。不少人依水而居,在河边搭建起房屋,用实木筑成,上下两楼,楼下是屋主,楼上是房客。许子夏就租下其中一间,因来时身无一物,只简单地带来几本书,所以房间空空荡荡,唯有向阳的那面墙上挂着的一把木头玩具手枪,窗边摆着—水缸的玫瑰,看起来分外夺目。许子夏向房东借来一张凳子,又给颜子乐泡了一杯茶,颜子乐说:“你不要与我搞得这么陌生好不好,还是说看见我不好意思?”许子夏从一本书里拿出—张明信片来,递给颜子乐,说:“给你,我知道你是为了这个来的。”颜子乐又是惊又是喜,没料到他这样爽快,拿过来就读背后的字:

“子夏:

原谅当初的不辞而别,离开后的好些日子,都在怀念与你喝茶聊天的下午,阳光当头,备觉温暖。如今我坐在一条船上给你写明信片,船顺流而下,所抵之处,未曾听闻,只希望是一个可以安家度日之地。你也无需挂念,我与未宛都好。

苏九久

4月18日晴”

颜子乐看完半天不说话,从日子上—算,苏九久给许子夏先去的明信片,她竟然首先想到的是许子夏,他生起气来,气她做事不分轻重,到底谁才是最担心与挂念她们的人,看来她根本搞不清楚。颜子乐翻过明信片,字的另一面印着未宛的笑,和他的那张倒是一样。他说:“她再没有给你寄过明信片了吗?”许子夏说:“没有。”颜子乐说:“那好吧,谢谢你给我看,知道她们平安,我就安心了。”

颜子乐在那里住了一晚,和许子夏挤在一张单人床上,背靠背而睡。颜子乐失眠,便披着外套,起身坐到窗边,用手把玩水缸里的玫瑰。许子夏也睡不着,拉开灯,剥起橘子,橘子的甜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颜子乐说:“这橘子好香,我想起当年我们住在乡下那些日子,奶奶种了好多的橘树。”许子夏分了一半橘子给颜子乐,颜子乐接着说:“那时候你为什么总是那么不听话,要偷别人家的橘子呢?奶奶的橘子不好吗?”许子夏送一瓣橘子到嘴里,说:“因为奶奶都把大的橘子给你了。”颜子乐说:“因为我是哥哥吧。”许子夏说:“也怪我自己不争气,什么都不如你,连女朋友也被你给抢走了。”颜子乐差点被橘子噎住,说:“我从来没有抢,我这点原则还是有的,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

许子夏低头专心吃起橘子来,颜子乐知道他不愿再说下去,便住了口,望向窗外,窗外一片漆黑,只依稀听见潺潺水声,突然忆起几年前刚认识苏九久的时候,曾开车带她去一个叫做柳江的古镇,古镇中央也有一条河,不大,过河需踩着石头走,苏九久穿着夹脚凉鞋,走起来害怕,颜子乐便牵起她的手,这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与想象中的没什么不同。晚上他们住在一家靠河的小旅馆里,只剩最后一间房,他事先跟那里的老板商量过,不管他带哪个女人来,都说只剩下一间房。他相当绅士地让苏九久睡床上,他睡床下。夜里两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苏九久小声地问:“睡不着吗?”颜子乐“嗯” 了一声,说:“有水的声音。你呢?”苏九久静静地听了一小会儿,说:“嗯,我也是。”颜子乐说:“如果有一天,能够在这里买一套房子,隔三差五地过来住几天,倒也很好。”苏九久笑起来,说:“你太理想主义了吧。”颜子乐说:“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你愿意陪我一起过来住吗?” 苏九久翻了一个身,趴在床边,伸出头去看颜子乐,说:“如果那时,我还是独身一人的话,我想我会答应你。”颜子乐仰起头来吻她,双手插进她的胳膊里,顺势就把她拖下床来,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如今回忆起来,简直有点后悔莫及,当初他忍一下就好了,但一般到了那个时候,怎么可能忍得过去?他把手肘撑到窗台上,手掌摩挲着额头,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许子夏知道他在想苏九久,关上灯,说:“睡吧,明早你还要赶车。”

许子夏送颜子乐离开,回来的路上,见苏九久坐在下河处的石梯上,走过去坐到她身边,问:“孩子呢?”

“在刘妈那里,我叫她帮我照看一会儿。”

“我以为你会来见他。”

“他不一定想见我。”

“他就是为了你而来的。”

“他是为了孩子。”

许子夏望向河面,不知说什么好,他嘴拙,怕说不到苏九久的心里去,苏九久说:“他毕竟不是你,不如你纯粹。”

许子夏侧过脸看她,她低下一些头去,用臂膀蹭蹭脸,说:“不像你,只为一个香袋就来找我了。”

许子夏有些面红,说:“是你自己说的,香袋不香,就来找你。”苏九久顿了一下,说:“那不过是一句客气话罢了。”许子夏有些意外,说:“那么,你是不希望我来找你的是吗?”苏九久面向他,又不看他,目光从他的耳边穿过,说:“你不应该卷进来。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你。”许子夏不理解,问:“难道你觉得,我是你和哥哥之间的第三者么?”苏九久摇摇头,说:“怎么会是你,不是你。”许子夏突然紧张起来,问:“那是谁?”

“小薇。”苏九久说出这两个字来。许子夏吓了一跳,他说:“不是她。”苏九久以为他是想替他哥哥争辩,把头往另外一边偏了去,许子夏犹豫片刻,说:“其实小薇是我介绍给我哥哥的。”苏九久掉过脸来,他说:“小薇是我的高中同学,有一次来我家写作业,对我哥一见钟情,在那之前,她是我的女朋友。”苏九久说:“你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许子夏耸耸肩,说:“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光是想想就觉得够耻辱的了。”苏九久说:“后来呢?我想知道。”

许子夏望向河面,神情之中隐忍着很深的痛苦,苏九久从未见他这样,往事又把他逼回到十八岁的那个夏天,在—棵梧桐树的下面,小薇把一封情书交给他,让他转交给他哥哥。他背着手, 不接它,小薇嗲着声气说:“求你了,子夏,你最好了。”许子夏在背后握紧了拳头,一言不发,小薇说:“好吧,你不去我自己去。”子夏一把把她拽回来摁到树上,几乎是用吼的,说:“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我哥哥?什么人都可以,为什么是他?”小薇吓哭起来,说:“因为他,就是很好。”

许子夏还是把那封情书给了哥哥,他很重地推开哥哥的房间,把情书甩到哥哥的书桌上,颜子乐不明白,放下手中的作业,把情书打开来看,然后仰头大笑,说:“我服了真是,这么不害臊的女生我还是第一次见着。”说完把信揉成一团,扔进了桌边的纸篓。许子夏指着纸篓,说:“你太不尊重人了,请把它捡起来。”颜子乐见他一脸的不髙兴,突然反应过来,说:“那个王若薇不是你的女朋友么?怎么给我示起好来了?”许子夏的自尊心不容许他再待下去,转身就走。

颜子乐从纸篓里又捡起那封情书,摊开来,想着刚才是不是会错意了,可上面就是清清楚楚地写着:“我是王若薇,我想成为你未来孩子的妈妈。”颜子乐提起笔来回复她:“我还没有孩子,我有孩子以后会考虑你的。”小薇收到回复,立马跑到颜子乐的面前,着急地说:“我又不是当后妈,你理解错啦。”颜子乐这才把她看了个清楚,她生得浑圆饱满,剪着丸子头,鼻梁散落着些些小雀斑,倒不显脏,颇有傻头傻脑的娃娃样,他想,这倒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女人。但这种有意思持续不了多久,女人对男人过于热情总是会让她的魅力大打折扣,特别是对颜子乐这种富有挑战精神的男人。所以为了躲避她,他选择了出国留学,但没想到,在过去后的第二年,小薇突然出现在他的宿舍门口,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见到颜子乐从楼里走出来,她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哇”的一声如孩子一般放声大哭。在这之前,她一直不敢往好里想,她以为她会扑个空,悲观的情绪—直控制着她,所以,重逢的喜悦来得没有防备,哭是理所应当的。

颜子乐老半天不敢靠近她,有些不确定地唤了一声:“王若薇?”她用袖口擦脸上的泪,抽抽嗒嗒地说:“见到你就好了。”颜子乐为此感动了很久一段时间,想,也许再也找不到更爱我的女人了。

许子夏说:“后来,他们在那边朝夕相处四年,还是有了一些感情,不一定是爱情。”苏九久花了一些时间来消化那些话,原来,从始至终,是她在夺人所爱,而并不是她所想象的,小薇是第三者。那么,她并没有输给任何人,反倒是她在这场战争中获得了胜利。许子夏看出她的几分得意,说:“我哥哥的女朋友很多,光是我见过的,就不下十个,只有你,得到了他身体所有权,所以你很幸运。但不幸的是,你得到的,也仅仅只是身体。”苏九久说:“我不喜欢你说话的语气。”她站起来,说:“回去了,未宛该找我了。”许子夏说:“他们已经分开了,你可以回去了。”苏九久说:“回哪儿?”许子夏说:“回到颜子乐身边,他已经与小薇分开了。”苏九久幸灾乐祸地说:“以前我在,他们在一起,现在我不再,他们反倒分开了,存心气我。”许子夏说:“因为小薇受不了他如此地在乎你。”苏九久说:“他在乎的不是我,是孩子,她也可以为他生一个孩子,他会同样地在乎她。”许子夏站起来,与她并肩往回走,说:“经历是不可以效仿的,那只会失败,傻子也懂的道理。”苏九久听了,只当是在教育她,再也不言语。

苏九久并没有急着去接回孩子,她难得清闲,去菜市买了些青菜,回家睡一个回笼觉。刚一躺下,就有人敲门,她略微有些迟疑,问:“谁?”没有人回答,她趿着拖鞋来到门边,心跳得厉害,她觉得门外站着的,就是她渴盼已久的人。她又问:“是谁?”

“是我。”

果然是颜子乐。她用手指梳了把头发,又把睡裙下摆皱巴巴的地方抚平,打开门,是许子夏,她竟然听错了声音。她背转过身去,不想让许子夏看见她失望的表情,她说:“你怎么来了,不上课?”许子夏说:“今天周末啊。”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说:“刚才忘了给你这个,以后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好了。” 许子夏就住在河的对面,两扇窗户隔水相望,叫得大声一点,兴许也能听见,只是他们从来没有试过,没有那个必要,宁愿绕过桥去说话,他们是这小镇里的寄居者,动作太大,会引来闲话。苏九久瞥了一眼那手机,用下巴示意他放在桌上。她说:“让你破费了。”许子夏说:“哪里的话,很便宜的。”苏九久用手指触到手机,许子夏满怀期待地望着她,她又把手缩了回来,说:“谢谢你,你先回吧。”许子夏遭到冷遇,讪讪地离开,脚在木楼梯上踩得格外响,好像是有些生气。苏九久懒得管他,埋在枕头里哭起来,她从来没有如同现在这般渴望颜子乐,他不来还好,一来,把她的心都弄乱了。又有人敲门,她问:“谁?”

“是我。”

又是许子夏。她揩了把泪,把门打开,看也不看他,说:“你就不能让我清净一会儿吗?”“为什么?”他说,“你清净得够久的了。”她抬起头来,居然是颜子乐。颜子乐消瘦不少,头发长长的,她有些不敢认他。她问:“是你吗?”颜子乐说:“当然。”苏九久退了一步,说:“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真可怕”颜子乐说:“你预感到我会变得很丑,所以你提前离开我了,是不是?”苏九久说:“不是,当然不是。”颜子乐站进屋,从里面把门反锁上,说:“我就知道是许子夏把你藏起来了。”苏九久摆摆手,说:“不是你想的那样。”颜子乐踢开摆在窗户前的椅子,手撑在窗台上,眼望到对面,许子夏还没有回家,窗户半敞着,窗帘随风飘到了窗外,他沉着脸不说话,随时可能要爆发。苏九久怕连累许子夏,连忙解释道:“是我找到他的,想从他那里了解你的情况。”颜子乐反手就给她一巴掌,她捂住被打过的脸,身子渐渐低下去,坐在地板上,像是被打傻了。颜子乐说:“孩子呢?”苏九久没理他,把脸往后转,耸起肩膀来抹眼泪,颜子乐蹲下来,声音缓和了些,问:“孩子呢?”苏九久转过眼珠子,见他胸口的纽扣少了一颗,问:“咦,你的纽扣呢?”颜子乐看看衣服,说:“给别人当定情信物了。”苏九久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把他领口一拽,其他的几个纽扣都被扯了下来,颜子乐摁住她的手,说:“你疯了。”苏九久声嘶力竭地说:“你穿这衣服的样子太恶心了。”颜子乐说:“你既然已经选择了离开,就连妒忌的权利也没有了,知道吗?”苏九久被他的话击中了要害,突然地安静下来,颜子乐故意说难听的话,就是要把她逼得走投无路。唯有这样,她才会回来。

颜子乐坐在苏九久的床上,抽了好几根烟,苏九久背靠着墙,一动不动,她是一点力气也没有,随时有倒下去的可能。颜子乐说:“孩子也有我一半,你不可以把她霸占了。”苏九久说:“你什么都不肯给我,给我一个孩子还不行吗?”颜子乐听出她语气里有委曲求全的成分,站起来走到窗边把烟头扔到河里,说:“我给你的不只孩子吧?”苏九久哑然,再说什么都是在强词夺理,他的确不只给了她孩子,还有名分。颜子乐把窗帘拉拢,笃定地看着她,说:“收拾行李,别让子夏看见,现在就跟我回去。”苏九久说:“不可能。”颜子乐走过来两手撑在墙上,把她圈在中间,说:“你没有选择,不然我会告诉爸妈,许子夏和你在一起。”

苏九久的出走是一早就计划好的,她料定颜子乐会来找她,他那么爱孩子。但她没想到许子夏也会来,他一路打听,还真问对了路。他听人说,在北边的小镇上,有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山间养了一大片的玫瑰,那些玫瑰做成精油,出售到城里,销量还不错。许子夏一听就知道是她。颜太太曾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一些化学用品,她担心她是想制造新型武器害死颜子乐,心急火燎地打电话给许子夏,许子夏听得莫名其妙,急急忙忙地赶过来,—看不过是一些廉价的工业合成香料。后来她把香料装进香袋赠予他,他才恍然大悟,差点为家人对她的怀疑道歉。

他在路人的指引下,走进苏九久的玫瑰园,顺手摘下一朵玫瑰,背后有人叫起来:“呀,谁让你摘的?可恶的家伙。”他转过身,苏九久背上背着孩子,孩子探出头来好奇地看他,他朝她们摆摆 手,说:“你门口又没写不可以摘。”苏九久用手捂住嘴,半天不敢认他,阳光在他的背后四散开来,英俊的模样被包裹在光晕里,只剩下一个影子在闪闪发亮,她走近两步,把手放到眼睛上,挡着光,才把他看清楚,他穿着浅灰色的棉麻衬衫,爽朗地笑,说: 嗨。”苏九久放下手,也不好意思地跟着笑,轻轻地说:“嗨。”

苏九久跟颜子乐回去了,本来也是要回去的,她从没想过真的要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一辈子,她没那个勇气,也没那个经济实力。她依然是从前的苏九久,绝不因为外界的压力而改变价值体系,她要的往往比她表现出来的更多,假如她说不,往往都是要,假如她说将就着,往往都在重新预谋着,所以当她对颜子乐道别,其实是想与他厮守到老。许子夏没看出来,颜子乐是晓得的。他对老子的“以反求正术”太晓得了。

苏九久半推半就地跟颜子乐上了回成都的大巴车,颜子乐一直抱着未宛不放,未宛对他有些生疏,用肉肉的小手推他,“妈妈”地叫个不停。苏九久买了一瓶冻成冰的矿泉水,用毛巾包着,敷在被他打过的一半边脸上,脸已经肿起来,火辣辣地烧疼,她抱怨道:“我这样子,怎么去见你爸妈?”颜子乐说:“我爸妈肯定觉得打轻了,你把他们折磨得够戗,你把我们一家人都折磨得够呛。”苏九久把未宛抱过来,说:“反正你们都见不得我,我还是走了的好。”颜子乐冷笑道:“许子夏就见得你了?”苏九久嗔怒道:“你不要老是拿许子夏说事,他是你弟弟,你竟然不相信你弟弟。”

颜子乐闭上眼睛,把头靠在椅背上,好一会儿不说话,突然睁开眼,像是决定了什么事情,开口说道:“在许子夏下乡支教前,我有过四个女朋友,最后都成了许子夏的女朋友。”苏九久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颜子乐偏过头直直地看着她,说:“许子夏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一早叫他别靠近你,但他还是靠近你了。”苏九久对他的话半信半疑,说:“我听说,是你抢了他的女朋友。”颜子乐摊开手无辜地笑,说:“他总是这么说,王若薇从来没有和他交往过,只和他是同桌,偶尔不小心碰到胳膊什么的。”

苏九久瞪圆眼睛,话被噎到喉咙里,看样子颜子乐并没有撒谎,他也没有必要撒谎,那么撒谎的是许子夏,“他为什么要撒谎?”她问。颜子乐说:“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天知道他都在想些什么。”苏九久咬着嘴唇想了想,说:“他是不是,想从你那里来找点什么,比如自尊之类的?你知道,他在家里,很没有地位。”颜子乐对她勾勾手指头,说:“我有一个秘密,不知道该不该吿诉你。”苏九久郑重地点点头,他要和她分享秘密, 是关系转变的体现。她把头靠在椅背上,侧过脸与他面对面,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这样的亲近,居然有些不好意思,颜子乐先红了脸,把目光转到未宛身上,说:“我三岁的那一年,许子夏才来到家里,他被一个老农牵着赶了好几百里路,鞋都掉了一只,把脚跟磨出了血,末了来到我家门口,他根本不敢往里踏一步,他在山里是野惯了的孩子,胸前的衣襟上有鼻涕结成的硬块,站在我和奶奶面前,很难为情地一直用手挠他的头,老农对他说:‘进去吧,里面有你的妈妈。’说完就走了,也不等我妈妈回来。许子夏就一直坐在门槛上,我们叫他进去他也不进去。奶奶走过去托着他的脸看了半天,看得一脸的泪,后来妈妈回来,什么也没说,把他抱去洗澡,还给他穿我的衣服,但穿上太小了,那时,他已经五岁半了。”

苏九久不置一词,把玩着扎在未宛头发上的蝴蝶结,未宛趴着车窗看外面的风景,不时叫道:“妈妈,看。”颜子乐说:“妈妈把他关在家里,像藏一个见不得人的东西,怕被人看见了给揭了疮疤,他倒是出奇地顺从,似是知道自已的来路不正,每天只闷不吭声地待在房间里玩一把木头手枪,叫到吃饭才‘唉’一声,也不知是答应还是在叹气,那么小,就堆了一堆的心事在心里,只怕到现在也没解开。刚开始我叫他‘哥哥’,后来就不叫了,得叫‘弟弟’,一则是为了户口的问题;二则是为了掩人耳目。爸爸极不情愿地申请了调动,前后花了一个月,—家人陆续从上海搬迁来了成都,这里没有一个认识我们的人,所以,许子夏的人生,才算正式开始。”苏九久点点头,神情凝重地说:“我一句也没有听懂,乱七八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颜子乐白了她一眼,把座椅后背调整到更舒服的程度,说:“我就是说,许子夏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

“哦。”苏丸久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这样,你妈妈离过婚。”

“嗯。”颜子乐说,“算了,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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