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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警察就来了，问的那些问题让人没办法回答，他也曾经愤愤地冲到唐显家里，在凌乱不堪的灵堂上见到了小时候曾经在一起玩过的唐欢姐姐，她手臂缠着黑纱，辫子上戴一朵小白花，瘦削苍白害怕，孤伶伶地站在妈妈的遗像面前，两只手垂在体侧紧握成拳，面对前来吊唁的人们，虽然紧张又要强装出坚强的样子。

和十年以后她站在讲台上的时候一模一样。

向杰慢慢向唐欢走过去，他在这个时候觉得自己很累。把两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唐欢的头垂得低了一点，在他胳臂上蹭一蹭。

“向杰。”

他弯下腰吻她的头顶，唐欢拉住他的手，把他的身子拉下来，向杰顺势慢慢跪在唐欢身后，头枕上她肩头，两只手环抱住她的腰。

“向杰……”

“欢欢。”她身上温热热的，有沐浴露的清香，“欢欢我爱你。”

唐欢微笑：“我知道。”

经过一个晚上，手枪带来的震动稍稍平复了一点，唐欢尽量不去想，向杰也想着点子逗她开心。饭菜不合口味，两个人干脆自己去买菜烧饭，向钟点工打听了，菜场很远很远，只好向她借辆自行车，向杰骑着带唐欢去买菜。

在菜场上跟人讨价还价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反正闲着没事，围着菜场左转右转，东西都拎在向杰手里，两个人一边商量菜谱一边东张西望。

果然向杰出马不同凡响，中饭是糖醋排骨和清蒸鱼，再加两个蔬菜一道汤，唐欢两天来缺失的体力精力得到极大的补充。吃完饭钟点工收拾碗筷的时候，向杰不知从哪儿又翻出一盒清凉药膏来给唐欢搽上，鼻尖、两肩、后颈，很舒服，淡淡的薄荷香气。

热带地方还有一大好处，就是水果又多又好吃，吃饱饭肚子还有富余，唐欢捧一大盆水果坐在书房电脑边，看向杰打游戏，时不时往他嘴里塞一点。不可否认向杰玩游戏的功力非凡，唐欢一边看得不眨眼一边摇头叹息：“你玩游戏的本事挪一半放在学习上就好了。”

“咱们家有你一个高学历就行了，哪能把好事都占了，你说是不是？”向杰笑，唐欢用一块水果堵住他的嘴：“吃你的吧。”

罗启南是个爱看书的人，唐欢小时候家里就有满满两橱各种书籍，这间别墅他虽然不怎么来，也买了点书放在书橱里。唐欢擦擦手走过去，拉开玻璃门慢慢挑选，大部分是财经商务类的书，只有很少的几本小说，也都是唐欢看过的世界名着，她想找点轻松打发时间的言情小说都没有，勉强比较一下，抽出一本《基督山伯爵》。

《基督山伯爵》这本小说唐欢很小就读过，好象还是上小学的时候爸爸介绍给她的。这是爸爸最喜欢的小说之一，后来唐欢不止一次读过，每个年龄段看这本书都有不同的感慨，象此刻，虽然都是一些熟悉的情节，在看到可怜的唐泰斯被关进伊夫堡监狱之后，他悲惨的命运再度强烈地吸引了唐欢，她看书的速度本来就慢，因为深深沉浸进去又特别仔细地琢磨每字每句，从晚饭结束一直看到凌晨一点多钟，还窝在床头舍不得睡。

向杰已经呼了一小觉，翻身醒过来台灯还亮着，他往唐欢身边偎偎，手伸过去环在她腰上迷迷糊糊：“还看呢，快睡吧！”

“再看一小会儿。”唐欢舍不得丢，拍拍向杰的手又翻一页书，向杰嗯嗯两声：“什么书这么好看？”

“好看，好看。”

“有多好看？黄色的？我看看。”他来了精神，抬起头往书上凑一眼，唐欢笑了，狠狠打他手背一下：“一边儿去，没文化的！”

“是没文化，这不就要跟唐老师学习吗，什么书能让人看到半夜也不睡啊！”

“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你看没看过？”

向杰老老实实地摇头，唐欢翻白眼：“再怎么说我都是语文老师，你这么样子讲出去不是砸老娘的招牌吗！”

向杰笑：“行了行了，最多以后我不懂装懂还不行吗。那唐老师你教教我，这个伯爵，写的什么？”

“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就是说一个年轻人被人污陷，关进牢里十几年，然后想办法逃了出来，改换身份复仇的故事。”

只开一盏台灯，光线大半被唐欢挡住，向杰又只支起上半身，他笑笑：“哦？听起来好象还不错。”

“何止是不错，你有空可以看看啊，真的好看！”

向杰往枕头上一栽：“我不看，一看书就想睡觉。”

唐欢踹他一脚，不理他的逗弄自己看书，结果第二天早晨唐欢因为看书看太迟一觉睡到八点多钟睁开眼，向同学已经不见踪影。刷牙洗脸换衣服下楼，餐桌上有早饭，唐欢喝了一杯牛奶，从钟点工那里知道向杰已经吃过早饭出门了，她也拿一块面包，边啃边往海滩上走。

海滩上几乎没什么人，除了坐在远处的向杰。

他很随便地坐着，面向大海，低着头，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手里捧着一本书，《基督山伯爵》，好象看了很久的样子，已经翻过了不少页。听见唐欢的脚步声向杰扭回头，微笑着举举手里的书：“是很好看。”

“看到哪儿啦？”唐欢坐到他身边，伸手打开书页。

“法利亚神甫死了。”向杰的声音很平静。

“哦？”唐欢呵呵地笑，“怎么样，我的推荐不错吧！”

向杰拉过来亲她一下：“我们家欢欢还有什么话说。”

唐欢大方地把书推还给他：“你先看吧，我不跟你抢。”

向杰点头，笑着把书合上，视线转向海那边已经升得很高的太阳：“这书……罗总也很喜欢看？”

“是啊，我爸爸特别喜欢看书，他看过的书特别多。”

“看得出来，罗总是有文化的人。”

唐欢搂住他，手从t恤下摆伸进去在他光滑的背上摩挲一下：“可我就喜欢你这样没文化的人，怎么办！”

向杰很轻地笑了一声：“没文化可以慢慢学，唐泰斯原来还不是没文化的小水手？”

“现学现卖哈！”唐欢挺高兴，“不错，孺子可教！”

向杰握起一把沙子，再松开五指，让它们从指缝间滑下去：“这书，后来是不是唐泰斯找弗尔南多和维尔福报仇？”

“是啊！你别急，慢慢往后看，后来可精彩了！”唐欢就是这个习惯，从来不先看小说的结尾，这样才能全神贯注于过程的纠结。向杰却又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那么梅塞苔丝呢？唐泰斯报仇以后，她怎么样了？”

“她……”唐欢卖个关子，“她啊……”

“别说了！”向杰突然打断她，他又抓了一把沙子，这回用力收紧手指，沙子依然从指缝间溜走，他把它们全抛开，转头对唐欢微笑：“先别说，我不想知道了。”

从现在开始了真正轻松的渡假，从别墅出发坐公交车往南边走半个小时，就是当地最大的一间海滨浴场，这里有很多娱乐设施。在空荡荡的别墅区海滩玩了两天不尽兴的两个人冲到这里，向杰勇于尝试新鲜事物，水上摩托、拖伞、潜水，每样都玩得不亦乐乎，一遍不过瘾再来一遍，本来就黑的皮肤迅速被晒成古铜色。唐欢吃过晒伤的苦头，她常常是连游泳衣也不换，最多在涂了防晒指数最高的防晒霜之后在浅滩里趟趟水，大多数时候是无论向杰怎么拉，她都缩在海边露天的酒吧里，吹着电风扇喝冰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