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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她是甩了那个老头,还是同时脚踩着他和阿克顿两条船。我奶奶说是她自找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她说。

“我得回家了。要是我在这儿坐得太久了,就会有男人认为我是在找乐子。不再找了。自从多卡丝出了事以后,我只想把我的戒指要回来。拿回它,让我妈妈看到我并没有丢了它。她时不常地向我问起那个戒指。她生了病,不在塔克西多工作了;我爸爸在普尔曼卧车上有份工作。他比我以往见过的任何时候都更快乐。他读起报纸杂志的时候仍然是嘟嘟囔囔的,跟满纸铅字争论,不过现在它们是叠得整整齐齐地先送到他手里,他的议论也不那么大声了。‘我现在已经见过整个世界了。’他说。

“他指的是塔克西多和宾夕法尼亚、俄亥俄、印第安纳、伊利诺伊的火车站。‘还见过每一种白人。一共两种,’他说,‘可怜你的和不可怜你的。两种其实差不多。对你都没有尊重。’

“他还像以往那样好争论,可是更快乐了,因为坐着火车他就能看见黑人‘呼吸着新鲜空气在空地上打棒球玩,他妈的’。他一想到白人害怕同黑人公平合理地竞争,就高兴得不得了。

“我奶奶现在动作慢多了,我妈妈又病着,所以主要由我来做饭。我妈妈想让我找个好人家结婚。我想先找个好工作。自己挣钱。像她那样。像特雷斯太太那样。像曼弗雷德太太在多卡丝自己找死以前那样。

“我路过时去了那儿,看看他拿没拿我的戒指,因为我妈妈不停地问我这事,我在葬礼过后到曼弗雷德太太家里翻箱倒柜也没找到它。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个做头发的说那老头完全垮掉了。没日没夜地哭。工作不干了,而且无所事事。我想他是在想念多卡丝,而且老在想他是杀害她的凶手。可他肯定不了解她。不知道她是多么喜欢强迫别人,强迫男人。所有人,阿克顿除外,可要是她活得够长或者他在她身边待得够久的话,她也会强迫他的。仅仅是为了吸引注意力或是为了刺激。我当时就在舞会上,而且她躺在床上时一番话就是对我说的。

“我考虑了三个月,后来听说他还是不能自拔、哭个没完,就下决心跟他讲讲她。讲讲她对我说的话。所以,从市场回家的路上,我在菲尔顿商店停了下来,帮我妈妈买她要的唱片。我走过莱诺克斯大道上的那幢大楼,多卡丝就是去那里会他的;楼门口坐着那个女人,大家都叫她‘暴力’,就因为她在多卡丝的葬礼上干下了出格的事。

“我没去参加葬礼。眼看着她像个傻瓜一样死去,我给气坏了,不想去参加她的葬礼。遗体告别我也没去。打那以后我就讨厌她。谁都会的。敢情她原来是那样一种朋友。

“我只想找到我的戒指,还有就是告诉那个老头,他不必再那么牵肠挂肚的了。我不害怕他的妻子,因为曼弗雷德太太都允许她来做客了,看来她们相处得还行。我可知道曼弗雷德太太有多么严厉,她说过所有人都不许进她家的门,不许多卡丝跟他们说话;我猜想,要是‘暴力’有那么好,她都能让她进家门,那么我也不必害怕她。

“我可以想象为什么曼弗雷德太太让她来做客。她不撒谎,这个特雷斯太太。她说的话里没有谎话,同其他的老年人可不一样。她说起多卡丝,几乎头一句话就是:‘她很丑。从里到外都是。’

“多卡丝是我的朋友,可我知道,从某种意义上说,她这话是对的。所有那些漂亮的要素都有,配方却有毛病。我想,特雷斯太太不过是有些忌妒罢了。她本人非常非常黑,像个擦皮鞋的,学校里的女孩子准会这么说。我并没指望她会很漂亮,可她的确漂亮。她的脸你永远看不厌。她就是我奶奶说的那种骨头棒子,头发留得又直又平,像男人一样光溜溜地梳到后面,现在这种发式倒是又流行起来。耳朵上面还有脖子那儿都好好地修剪过。我想肯定是她的丈夫帮她修剪的后脖子。不是他是谁呢?据那做头发的说,她从来没进过美容院之类的地方。我能想象出她丈夫给她修理领口上的头发的情形。使推子,甚至可能用剃刀,后来再扑上点粉。他就是那种人;我有点明白多卡丝躺在舞会女主人床上、血流得满床都是时说的是什么了。

“多卡丝是个傻瓜,可一见到那个老头,我就有点理解她了。他有某种特别之处,也很英俊。我的意思是,对一个老人来说。身上没有哪儿是下垂的。脑袋形状好,显得他好像是个人物似的。就像我爸爸一样,他当了一名自豪的普尔曼卧车服务员,能看世界、看打棒球,而不是圈在塔克西多联轨站。可他的眼神不像我爸爸那么冷。特雷斯先生看着你时,两只眼睛是不一样的。每一只有每一只的颜色。一只眼睛悲哀,让你看见他的内心,一只眼睛清澈,看见你的内心。我喜欢他看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觉得有意思。他看着我,我就觉得很深沉——仿佛我的感觉和想法很重要,很特别……很有意思。

“我想他一定喜欢女人,我还没见过一个这样的人呢。我不是说他跟她们调情,我是说他不用那样做就喜欢她们;还有,这可能会让那些做头发的不爱听,可我真的相信他喜欢他妻子。

“我第一次到那里去的时候,他坐在窗前,盯着下面的巷子,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儿,特雷斯太太给他端来满满一盘子老年人的食物:蔬菜、米饭,上面搁了块玉米面包。他说:‘谢谢你,宝贝。你自己拿一半吧。’他说话的方式有点意思。好像他很感激。我爸爸说谢谢的时候,只是一句话而已。这话让特雷斯先生一说,好像他真是这个意思。他离开房间、路过他妻子的时候,总要碰碰她。有时摸脑袋。有时只是拍一下她的肩膀。

“他的微笑我到现在见过两次,哈哈大笑见过一次。他笑的时候,谁都看不出他有多大岁数。他大笑的时候像个孩子。可我到他们家去了三四次,才见到他微笑。那次他笑是因为我说动物在动物园里比野生时更快乐,因为它们不用害怕猎人了。他没发表意见,只是笑了笑,好像我的说法很新鲜,要么就是真的很有趣。

“那就是为什么我又回去了。第一次是去看看他拿没拿我的戒指,知不知道它的下落,并且告诉他不要再牵挂多卡丝了,因为也许她不值得。第二次,特雷斯太太邀请我去吃晚餐,我主要是去看看他怎么样了,听听特雷斯太太用她的方式说话。一种总是给她惹麻烦的方式。

“‘我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团糟,’她对我说,‘我来北方之前是有理智的,世界也是有理智的。我们一无所有,但我们也不想那个。’

“谁听说过那个呀?住在大都会是世界上最好的事。在乡下你能干什么?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去过塔克西多,就连那时我都觉得没劲。你又能看几棵树呢?我就这么对她说的:‘你又能看几棵树呢?要看多长时间?看了又怎么样呢?’

“她说不是那个样子,盯着一堆树看。她让我去143街看看街角上那棵大树,看是个男人、女人还是个孩子。

“我笑了起来;可我正要同意理发师们的看法、认为她有点发疯,她说道:‘如果你不能把世界打扮成你想要的样子,世界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想要的样子?’

“‘对。你想要的样子。你难道不想让世界比它实际上的样子更多点什么吗?’

“‘有什么用呢?我又不能改变它。’

“‘关键就在这儿。如果你不改变它,它就会改变你,而且这是你的过错,因为是你听任它这样做的。我就听之任之了。然后把我的生活搞了个一团糟。’

“‘怎么一团糟了?’

“‘忘了它了。’

“‘忘了?’

“‘忘了它是我的。我的生活。我光是在街上跑来跑去,希望我是别的什么人。’

“‘谁?你想是谁?’

“‘与其说是谁,不如说是什么。又白。又年轻 。再一次年轻。’

“‘现在你不想了吗?’

“‘现在我想做我妈妈没能活着看到的女人。那一个。她会喜欢的那一个,我以前也喜欢的那一个……我外婆老把一个金发小孩的故事灌给我。他是个男孩,可有时我把他当作一个女孩,当作一个兄弟,有时当作一个男朋友。他活在我的脑子里,像颗痣一样沉默。可直到我来到这里才知道。我们两个,必须摆脱它。’

“她把话说成那样。不过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说的是你身体里有了另一个自我,一点也不像你自己。多卡丝和我曾经编出一些爱情场面,讲给彼此听。这很好玩,还有一点淫秽。不过它让我有些不安。不是那些做爱的事,而是我看见自己做这事时的画面。一点也不像我。我看着自己,就像看一个我在电影里或杂志上看到的人。然后就行得通了。如果我看见的自己是我实际上的样子,这事就不对头了。

“‘你是怎么摆脱她的?’

“‘杀了她。然后我把那个杀了她的我也杀了。’

“‘还剩下谁呢?’

“‘我。’

“我什么也没说。我心里开始琢磨,瞧她说‘我’的时候那副样子,也许还是理发师说得对。她说的时候就好像她是第一次听说那个词。

“这时特雷斯先生又进屋来了,说他要在外面坐一会儿。她说:‘不,乔。跟我们待一会儿。她不会咬人的。’

“她说的是我,还有我捕捉不到的别的什么。他点点头,在窗前坐下,说:‘只待一小会儿。’

“特雷斯太太看着他,但是她开口时我知道她是在对我说话:‘你那个难看的小朋友伤害了他,你又让他想起了她。’

“我几乎说不出话来。‘我可不像她!’

“我没想那么大声嚷嚷。他们两个都转过头来看我。所以,虽然没这个打算,但我还是全说了出来。我甚至还没问戒指的事就把实情告诉了他们。‘多卡丝是自己要死的。子弹打进了她的肩膀,从这里。’我指着自己的肩膀。‘她不让任何人动她;她说她想睡觉,还说她会好的。她说她早晨会去医院的。“别让他们叫人来,”她说,“不要叫救护车,不要叫警察,谁也不要叫。”我以为她是不想让她的姨妈曼弗雷德太太知道。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之类的。然后那个办舞会的女人说可以,因为她害怕叫警察来。他们都怕。人们只是站在周围,说着话,等着。有人想把她抬到楼下,放进小汽车里,把车开到急诊室去。多卡丝说不行。她说她没事。她请求大家让她一个人待着,让她休息休息。可我还是叫了。我是说,叫了救护车;我叫了两次,可是车直到早上才到。冰天雪地的,他们说,实际上是因为是黑人叫的。她流血而死,血把那个女人的床单和床垫都浸透了;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女人一点也不高兴。她说的全是那些。她,还有多卡丝的男朋友。血。弄得真是乱七八糟。他们说的全是那些。’

“这时我不得不停下来,因为我已泣不成声。

“我讨厌像那样哭得一塌糊涂。

“他们也没有止住我。特雷斯先生把他口袋里的手帕递给我,我哭完以后手帕被浸得透湿。

“‘这是第一次吗?’他问我,‘你第一次为她哭吗?’

“我没有想过,但事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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