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有灵感的诗人财运不佳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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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科·菲诺和纳西布把这位鞋匠领进打牌的那间小屋。在这里,费利佩可以尽情地喝酒而不会打扰其他的顾客。费利佩质问纳西布说:
“你这个不忠诚的伊斯兰教徒,你对我的那朵红色的鲜花、迷人的加布里埃拉都干了些什么?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她就是一首歌,她使人高兴,使人快活。你为什么把她据为己有,把她关在家里呢?卑鄙的资产阶级分子……”
比科·菲诺给他拿来了一瓶酒,放在桌子上。
博士向诗人解释了这位西班牙人喝得酩酊大醉的缘由,请他谅解。费利佩平时是个极有教养的人,一位值得尊敬的公民,每年只有一次……
“我完全理解。就是最上层的人物有时也会喝醉酒的。我又不是不喝酒的人,我也可以喝上一点……”
对于喝酒,里贝里尼奥是很在行的,他十分熟悉这方面的情况,并开始讲起各种各样的酒来。伊列乌斯生产的一种“伊列乌斯大曲”味道好极了,几乎全部出口到瑞士,那里的人把它当做威士忌一样地喝。那位英国铁路局局长对阿尔吉莱乌说,除了“伊列乌斯大曲”外,其他酒他一律不喝。这种酒堪称首屈一指……
有关酒的谈话被打断了好几次,因为喝开胃酒的时候到了,顾客们纷至沓来,一个接一个地被介绍给诗人。阿里·桑托斯紧紧地拥抱了诗人,把他搂在自己的怀里。他对诗人的名字十分熟悉,读过他的作品,诗人对伊列乌斯的这次访问,必将载入该市的文化生活史册。阿尔吉莱乌沉浸在欢乐之中,他向阿里·桑托斯一再表示谢意。若奥·富尔仁西奥拿起名片研究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诗人卖过了门票,又把一本写有赠言的书塞到了阿里·桑托斯手里,另一本塞给了曼努埃尔·达斯·昂萨斯上校,然后,就和博士、若奥·富尔仁西奥、里贝里尼奥和阿里等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开始品尝备受称赞的“伊列乌斯大曲”。
诗人和新结识的朋友们一起慢慢地喝着大曲酒,这时候,他那副俨然以大人物自居的架势多少有些收敛,显得十分健谈。他用洪亮的嗓音讲了不少使人很开心的趣闻轶事。他放声地大笑,对当地的事情也颇感兴趣,仿佛他不是那天早上才刚刚下船,倒像是一个已经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的人一样。每当酒店里走进新的顾客,有人向他做过介绍之后,他就赶忙从皮包里掏出门票和书来。后来,出于尼奥加洛的建议,为了方便诗人做好这项工作,大家想出了一个主意:如果新来的人有可能既买门票又买书的话,就由博士出面介绍;如果来人只会买几张门票而不会买书,就由阿里出面介绍;碰上单身汉或是钱抠得很紧只要一张门票的人,就由尼奥加洛出面引见。诗人很勉强地接受了这个建议。他说:
“这种做法会使人受骗上当……我有经验。有些时候,我们根本想不到的人也会买去一本书的……何况书的价格可以不同……”
在这群高高兴兴的人当中,诗人变得完全无所顾忌了。若苏埃、上尉和托尼科也加入到这伙人的中间来了。尼奥加洛对诗人保证说:
“朋友,在这里,这个办法是不会出任何差错的。我们知道谁可能买些什么,他的兴趣是什么,我们了解每一个人的文化程度……”
一个黑人小孩走进酒店,散发起一家马戏团的节目单来。马戏团定于第二天举行首场演出。诗人吓了一跳:
“不行,我不能同意!明天我要举办演讲会。我是有意识地选了这么一个日子的,因为明天两个电影院放映的都是儿童片,大人很少去看这样的电影。可现在马戏团突然来跟我唱起了对台戏……”
“律师,你的门票不是都已经提前卖光了吗?不是收的现金吗?不会有什么风险。”里贝里尼奥安抚他说。
“先生,难道你以为我是一个对着空椅子讲话的人吗?去对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谈我的诗作吗?先生,我的名字使不少人倾倒,我在巴西和葡萄牙都是有那么一点影响和名气的……”
“你不用担心……”纳西布站在这张坐满了知名人士的桌子旁边说,“这是一个从伊塔布纳市过来的到处流动的小马戏团,根本不起眼。没有驯兽,也没有像样的演员。只有小孩才会去看……”
克洛维斯·科斯塔已经邀请客人共进午餐,诗人下船后要去参观的第一个地方就是《伊列乌斯日报》编辑部。诗人想知道博士能否陪他一起去。
“当然可以,而且万分荣幸。现在我就把您这样一位尊贵的朋友带到克洛维斯的家里去。”
“朋友,你也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吧。”
“克洛维斯并没有请我……”
“可他已经请了我,我再请你。朋友,这顿午饭我们是不应该错过的。它总是比自己家里平常吃的要好得多,更不用跟旅馆的饭菜比了,旅馆的饭菜不但质量差,而且给的也少,少极了!”
博士与诗人离开酒店之后,里贝里尼奥评论说:
“这位大诗人真够意思……他事事都离不开一个钱字:门票,书,还有午餐……他大概连大蟒也能吞下去……”
“他是巴伊亚市最伟大的诗人之一。”阿里很有把握地说。
若奥·富尔仁西奥从衣袋里掏出诗人的名片,说道:
“至少从名片上看,这个人是令人佩服的。我还没见过这种情况……不只是一门学科的学士……你们想想看!住在帕尔纳佐……不过,阿里,请你恕我直言,用不着拜读他的作品,我就不喜欢他的诗作。不可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若苏埃翻阅着里贝里尼奥上校买的那本《黄玉集》,低声地念着里面的诗句,然后说:
“这诗缺乏激情,平淡无奇,而且落后于时代,好像诗歌至今依然没有什么发展变化似的。现在是未来派的时代……”
“你别说这种话……这么讲简直是一种亵渎。”阿里十分激动地说,“若奥·富尔仁西奥,你听听这首十四行诗,写得好极了。”他一读到标题就带上了朗诵的色彩:《瀑布的轰鸣》。
阿里没有能再念下去,因为这时候西班牙人费利佩从打牌的小房子里走了出来,两条腿摇摇晃晃的,连路也走不稳,在桌子边跌跌撞撞,说起话来也十分吃力:
“伊斯兰教徒,资产阶级分子,你真卑鄙,加布里埃拉在哪里?你把我的那朵红色的鲜花、迷人的……”
现在,每天提着饭盒到酒店给纳西布送午饭的是个在厨房里当学徒的年轻的混血姑娘。被椅子绊得跌跌撞撞的费利佩想知道,纳西布把娇艳快活的加布里埃拉弄到哪里去了。比科·菲诺想把费利佩再弄回打牌的那间小房子里去。纳西布两只手一摊,做了个含义不清的姿势,好像是在请大家原谅。可是谁也不知道,纳西布的这一表示是因为费利佩喝醉了酒的这件事呢,还是因为酒店里失去了加布里埃拉的妩媚、快乐与鲜花。其他的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过去,加布里埃拉耳朵后面别着一朵玫瑰花,每天中午都要到酒店里来,她一出现,酒店里马上就会热闹起来。现在这种热烈的气氛到哪里去了呢?由于加布里埃拉不再到酒店里来,大家都感到有些沉闷压抑,好像酒店里没有她就失去了温暖,失去了亲切感。托尼科打破了这种沉默:
“你们知道这位诗人讲座的题目是什么吗?”
“不知道。什么题目?”
“《眼泪和怀念》。”
“肯定一点意思也没有,你们等着瞧吧。”里贝里尼奥预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