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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单词在任何可能存在的世界内都指向同一事物,那么它便是个“严格指示词”(rigid designator)。当然,前提并不需要该事物在所有世界都存在。如果这个物体不论处于何处,指示词都指向它,那么可以说,此指示词严格地指向某一特定物体。

——索尔·克里普克

我的叔叔马尔赛罗·桑切斯-普鲁斯特曾在日记中写道:

当一个人在睡梦中时,时辰的游丝以及年岁和世界的顺序便在他身边围上一圈。当他从睡梦中醒来时,他本能地向它们询问,一瞬间便知晓了他在地球上的方位、在梦中度过的光景;但是这些时空的顺序会变得错乱无章,甚至断裂破碎。

我从睡梦中醒来时,从未错乱或断裂过。我就是人们口中那种从不糊涂、不屈不挠的男人,所有生性简单的男人都是如此。每天,我都向这个不眠不休的世界,送上我那适度但坚硬的晨间勃起:我与世界的每日约定是如此简单而美好。

我的情况并非不常见,而正相反,很常见。近期科学研究证明,大部分男性在每天早晨醒来后、做任何其他事情之前都会首先注意到自己那肿胀而坚挺的性器官。原理简单得很:在晚上,身体将血液输送到男性性器官,目的在于维持温度、保障其健康和正常功能。所以,很多男性在醒来时身体都会出现的勃起现象势头强劲,令人颇感自豪。这强有力的勃起,就像是经过一夜幽眠后抛向清醒世界的第一只锚。女人们不会体验到相似的感觉。而正因为如此,她们在醒来时会感到失落十足,温和而忠诚的卡戎不会将她们从世界的一端送向彼岸。

这个被众人下流地称为“支帐篷”的雄性生殖现象是生理上的,而绝不是心理上的。但是,和其他众多生理现象一样,勃起很快被人们当成某种精神和心理健康问题。如果男人对晨间勃起后的阳具不理不睬,过一会儿后(也就是喝口咖啡或是冲澡的工夫)阳具变软,那么在这一整天里,男人的脾气会越来越臭,浑身满满的怨气和愤怒。他会变得严肃固执,在沉默中施加暴力,甚至会对身边的人产生不忠和背弃的想法,包括他的家人和工作同事。但是,倘若睡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关爱他、将他体内积压的股股热流释放出来,那么男人一整天都会心情颇好,态度温和,行为克制;甚至,他的心肠都会变软,尽显博爱仁慈的一面。这些科学解释,先说到这儿。

我的叔叔马尔赛罗·桑切斯-普鲁斯特对世间万物有着诸多理论:他说男人必须和一个理解上述男性生理现象的女性结合。用他的原话来讲,男人所选择的女人必须能够“舒缓那些因时间拉伸而变得敏感的男人们在漫长的睡梦中在体内积聚的愤怒。”他说的这番话并没有人听懂。但是他说,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选择和婶婶纳迪娅结婚,不离不弃直到死亡(我这可怜的婶婶死于心绞痛,和贝尼托·胡亚雷斯的死因相同)。纳迪娅婶婶很可能是个心机颇深的女人:她虽然穿着打扮像个孤儿院的教导员,但毋庸置疑,是一位“晨间舒缓”大师。

在这件事上,我的运气从来都不怎么样:也许是因为一个天生好运之人(比如我)的运气所覆盖的范围并不能触及人类各种经历中那些私密而分散的角落。运气所达之处,轨迹如同钟形曲线,总是触不到边边角角。小瘦子满足我的需求直到她怀孕,算算只有两个星期的光景。之后,她便对我置若罔闻。她面对别人的需求(尤其是我的需求)态度总是很差。但是,我生命中的其他女人也未能舒缓我的晨间欲求。瓦内虽然长得不丑,但是口气像小鸡一样臭。所以在这段婚姻中,我是那个规避人体接触的人。而薇洛呢,睡觉时候的模样居然和前总统费利佩·卡尔德龙出奇地相似。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她睡觉的时候脸会肿起来,尤其是嘴巴、鼻子和眼皮那里。虽然我很想和她亲热,但每当我看她睡觉时的那副模样(面部因睡梦而肿胀扭曲,神似将我们国家带入黑暗年代的那个总统),恐惧便会嗖地钻进我的身体,吓得我不得不轻手轻脚地下床,默默地冲上一杯浓咖啡压压惊。最后,来说说瓦尼娅:她早上醒来时脾气大得很。我从来都不敢主动求欢,因为害怕她从桌子里拿出链子,然后压在我身上抽我。我每次都会等着她迈出第一步。她一般会链子在手,说出一串晦涩难懂的多音节指令,类似于“高速路,跪下舔我!”,或是“高速路,你给我在这里躺下求欢!”,或者简单的一句“高速路,满足我!”不论是何种情况,谢天谢地,瓦尼娅却从未迈出这第一步,而我则学会了隐忍。我隐忍的本领无人能及,所有信奉天主教的男人皆如此。

在那个早晨,那个我经历了一次短暂被绑架的早晨,下身的勃起引起了我的注意:像是陪伴在我身边的一位忠诚的提盾侍从,它的出现令我每天在同一时刻恢复神志,从梦境回到现实。我希望能让它舒服、让自己舒服,但是双手却感到无比沉重,令我无法继续行事。我猜我又继续睡了过去,脑子里想着我那位悲观的叔叔詹姆斯·桑切斯·乔伊斯常说的那句话:“历史是一场噩梦。我们身处噩梦,努力试图醒来。”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是几分钟。当我重新恢复神志后,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这味道类似于刚刚刷完漆的木头。我立刻感觉到双目间的鼻腔内火辣辣地疼,令我难以忍受。我躺在一个冰冷而坚硬的地方,但额头两侧却汗如雨下。我的脑袋像小鸟的心脏般震颤着。我感到舌头上一阵奇特的刺痛,喉咙里散发着鲜血的铁锈味道。四周的寂静将心脏在胸口疯狂的跳动声放大,放大。而在这寂静中,我听到了一声嘟囔,或许是因呼吸困难而发出的鼾声,听上去又像声呻吟。我想来想去,猜到自己应该睡在一个多人间,身边有人正在睡觉。我不想睁眼,试图再次进入睡眠状态,但失败了。

关于路易吉神父的教堂拍卖我能想起来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小佛牵着我的手从教堂走到大街上。在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来,上一次我们牵手时,他的小手被包裹在我的大手里。但是这段回忆令我瞬间呼吸困难,我很想号啕大哭。我们手拉手走过广场,走到一辆在街角等待我们的汽车旁。我一路唱着“啦啦哒!啦啦哒!”,尝试向悉达多阐释小红帽故事倒着讲的欢乐与玄妙。但悉达多却直视前方,理都不理我。他这副样子很像某些父母:当孩子们试图向他们解释某些复杂的事情时,他们选择了忽视。

我闭着眼睛,试图沉溺在轻眠的甜蜜中。我的舌尖在上颚缓缓游走,而就在此时,我的世界瞬间崩塌。当我正准备舔舐我那一排如贝尼尼设计的圣彼得广场柱廊般神圣纤美的弓形牙齿时,居然发现牙床空空如也!空空的。空空的!一颗牙都没有。唉呀玛丽莲!我一只手伸到嘴边,猛得睁开双眼。我摸摸嘴唇、舌头、上颚和那光秃秃的牙床。空空如也,一颗牙都没有。若是圣彼得广场的伟大建筑师在某一天来到梵蒂冈后,站在这个提前代表了天主教最为辉煌的建筑高度的广场里,却发现矗立在四周半圆形柱廊里的陶立克立柱消失了,他会怎么做?我的牙齿,我那碌碌人生的代表建筑,我那拍卖师事业的明珠,已经不在了。

我环顾四周,观察我睡觉的这间屋子的环境:结果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简直就是地狱。我面前的墙上有一块屏幕,屏幕里投射的画面是一个无比巨大、身形异于常人的小丑。他凝视着我,表情平和。恐惧将我牢牢抓住,合乎逻辑的做法应该是赶紧起床、冲向小屋子那扇半掩的门后逃离。但害羞的我动都不敢动:我勃起了,勃起得坚韧而毫无道理,我无法从床上起身。我竖起脖子,再次环顾四周。四面墙上挂着的四块屏幕里,四个患有紧张症的小丑正盯着我看。

我坚信自己已身陷地狱。突然瞬间坠入地狱大门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我轻易地答应了参与圣阿波罗尼亚教堂拍卖会。或者还有一种更为可怕的可能,就是我被绑架了:在这个国家,人命不值钱,比墨城到阿卡普尔科的一张金星长途大巴车票还便宜。

面前屏幕里被放大的这个小丑,脸被涂成白色,黑色的嘴巴微笑着。他光秃秃的脑袋上戴着一顶卓别林式的帽子,帽子特别小。我将脑袋转向右边。另一只同样身形夸张的小丑穿着彩色网格连体衣,脸上涂的颜料几乎是血红色的,大脑袋两侧冒出几撮黄毛。我左边的小丑则身着白色网格连体衣,围着黄色鸭毛织成的围巾;他的脸被涂成粉色,真眉毛上方又画了若干条不同颜色的假眉毛,一根根搭成楼梯通向禿得精光的大头顶。不用说,这三个小丑都顶着个常见而可怕的球形鼻子。我不想过多研究站在我背后的那个小丑,我只是看到一只肥大的黑鞋和红黑相间的脸庞。经我这么匆忙快速地瞟了一眼之后,我觉得四个小丑里最令我毛骨悚然的就是他。我转回头,冲着面前的白脸小帽子小丑。就在此时,令我大惊失色的事情发生了:我面前的小丑冲我眨了眼睛,眨了两下。

我等了几秒钟,看看他是否会重复刚才的举动,还是我已经晕头转向到产生幻觉了。不仅小丑眨了眼睛,而且我突然听到从房顶角落传来的一个声音,而小丑却并没有张开嘴巴:“方希乌尔,这一切几乎都很美,不是吗?”我没回答,因为我觉得他显然不是在和我说话。“高速路,你就是个白痴!”我心想。“白痴。”我大声重复道,虽然气势很弱。

我的声音听上去很陌生。没有牙齿的坚固支撑,从我嘴里说出的句子像是被击败的老人嘴中嘟囔出的一口轻飘飘的气,气若游丝。就在此时,从房顶上又传来那个平静而缓慢的声音。这个声音充满了某种形而上的慵懒,这种慵懒常见于青少年身上。他模仿我说:

“白——痴——”

“您是谁?”我警觉地问道。

“你别装了,方希乌尔。”

“您说什么?”

“我说你别装傻了,方希乌尔。”

“您可把我弄糊涂了。我是古斯塔沃·桑切斯·桑切斯,您也可以叫我高速路,随时为您效劳。”

“你别装傻了,混球。快告诉我,你把我的卸妆膏藏哪儿了!”

“我不清楚您到底在说什么。”我回答道。

这时候我注意到那个声音是从房顶的喇叭传出来的。房间里还有另外三个喇叭,在房顶的四角。

“我的卸妆膏,方希乌尔你个混蛋。我的脸都快要裂开了,我要卸妆!”

“我不用卸妆膏啊,我又不是女人,也不是小丑,我不化妆。”

“你说你不是小丑?臭不要脸的方希乌尔,装疯卖傻,满嘴谎话!”

“我叫古斯塔沃·桑切斯·桑切斯,大家都亲切地叫我高速路。”

“得了吧你!”

“我是这世界上最棒的拍卖师。”

“哦?是吗?那你这次来,是为了卖给我们什么?”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便默不作声了。小丑继续说个不停。他问我知不知道“珍珠的比喻”,但还没等我回答,他便将故事细细讲来。他给我讲故事的模样,先是在哄小孩子或是唬游客,吐字缓慢,用词准确:

天堂仿佛藏匿在田野中的宝藏。当一个男人找到这份宝物时,他便又将它藏起。这一找一藏给男人带来的快乐,使其倾尽所有将田地买下。

“方希乌尔,你会怎么办?”

“我?我觉得什么都不做更好。”

“白痴。”

“为什么叫我白痴?”

“因为方希乌尔你什么都不懂。”

小丑眨了眨眼睛,然后毫不遮掩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他对我说:

“方希乌尔,你是我见过的人里最最无趣、最最愚蠢的。别人讲的笑话,你总是笑不起来。你不懂得如何欣赏幽默。这一点恰恰说明了你智力上的缺陷。”

说罢,他马上闭上眼睛。从他的呼吸声我隐约判断出,此刻的他已睡死过去。

小时候,每次当我参加那些漫长无聊却又不得不去的家庭聚餐时,我那位穿着塑料凉鞋、爱耍酒疯的堂哥让-保罗·桑切斯·萨特总会在聚餐即将结束、差不多快要上甜点时说:“地狱即我们,我们即地狱。”他冲着我们大喊大叫,诅咒我们,有时候甚至向我们身上扔东西或掷散落在桌布上的剩饭(特别是那些米饭团)。然后他会夺门而出,把门重重地摔一下。之后的一段日子他行踪不明,直到下一次聚餐我们才见到他。但聚餐上他又会胡闹,只是变了些撒疯的路数。就这样循环往复,两个月一闹。直到有一天让-保罗犯心脏病,才终于要了自己的命:当时他正在安非他命的强劲药效下玩动感单车。关于家庭回忆,先说到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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