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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很长,苏长夜全力奔跑。
祈求着，快过命运。
走廊中间的楼梯口，身穿黑色修士服的院长正好转过转角。
苏长夜拔枪,瞄准院长的眉心。
白银蔷薇一声怒放。
子弹穿过院长的脑袋,也穿过了院墙,就像是投进水幕的一颗石子。波澜平息后，水幕的景象一切照旧。
院长看着苏长夜笑了一下,抬脚又登上一层阶梯。
他杀不死这些人,因为他确实杀死过他们。
苏长夜越过楼梯口。既然杀不死他们,那就赶在他们之前带走乔乔。
那一天他和乔乔成功离开了福利院，他们跑过人烟稀稀的巷子,从垃圾场破烂的网格洞钻出去。
但是没能逃出院长的掌心。
荒无人烟的山路响起汽车鸣笛,乔乔听见这声鸣笛,拉起苏长夜狂奔。
他们已经走了很远的路,滴水未进饥肠辘辘,早就耗尽了力气。
那辆车并不着急,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在他们因疲惫而迟缓时按两下喇叭。
记不清这样子被戏耍了多久，他们终于一步也挪不动了。
汽车门打开，噌亮的黑靴踩入视野。
院长蹲下身子，手里的遮阳伞投下大片阴影。
“给他们两个喂点水,带回去。”院长向教习人员道：“别让他们现在就死了,未经忏悔的灵魂，没有资格永眠。”
乔乔没能扛过院长的忏悔课。
苏长夜被院长捆在椅子上,亲眼目睹整个过程，并且活了下来。
“可怜的孩子，看来你的忏悔永远也不会被原谅。这说明你的罪孽尤其深重,□□上的痛苦无法涤净你的邪秽，你的灵魂永远不得安息。”院长掰过乔乔的脑袋，将她的脸朝向苏长夜。
“乔乔，你愿不愿意宽恕长夜？”
女孩儿死不瞑目，苏长夜与一双失去光泽的眼睛对视。
很久很久，院长松手，任由乔乔的脑袋落回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看来她不肯原谅你。”院长拍拍手，将一把铲子扔到苏长夜面前。“去埋了她吧，这是你最后能为她做的事情。”
苏长夜用尽全身力气奔过去，又一次握住了乔乔的手。
挡住半张脸的雪白帽檐微动，神明低下了头，怀中是祂的信徒。跋涉过千百个轮回，又一次回到祂的怀抱，又一次将手放在祂的掌心。
世上仅此一人，无可救赎的虔诚。
完了——
道恩·博格缓缓停下，他极力阻止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苏长夜扑进洁白的羽毛里，神明雪白的长袍在这晦暗的世界翻飞，祂仅剩的手臂圈住怀中少年，仿佛捍卫神国不可亵渎的圣物。
一轮弦月升空，悬停神明身后。
寒冷彻骨的月光，刀锋一般笼罩道恩。
仔细看清，在这苦
难世间洒落清辉的根本不是弦月，而是一弯优雅的巨大镰刀。
倒映在道恩的眼底，像是断头台上架起的砍头刀。
并且正在降落——
就在这时，对峙的两个非人生物听见一声破碎的低语。
“神啊，我要如何做，您才能宽恕我？”苏长夜的两只手攥紧神明的袍袖，像是在漫无边际的噩梦里找到庇护所，声音颤抖地发问。
“倘若您不肯宽恕我，又为何回应我的忏悔、祈求，将慈悲神像显现，引我重回世间。”
“倘若您已经宽恕了我，为何我的灵魂依旧不得解脱。”
酒店的画像，引发大火的爆炸，石壁上没有眼睛的黑袍人，都悄悄告诉苏长夜，你并不了解你的信仰，也从未真正看清过神明。
“你到底是谁。”苏长夜似乎感受不到自己正处于斗争的漩涡中心，伸手去抓神的帽檐，想看清他的面貌，“回答我！”
神明倾身，薄唇微张。
就是现在！
道恩·博格当机立断，四肢伏地，蓝色眼瞳中央，瞳孔出现血色圆环，背部布料翻动，“嘭”地一声，无数触手撑破衣服。
神明动都没动，但祂很不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