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银月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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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招致命，杀意沸腾，摄政王以一敌四，直到群青的背影淹没在大雪之中，他便收拢心思背水一战。

屋顶掀起，瓦砾纷飞，大树断裂，红墙倾塌，雕花木柱炸裂四射……所见之处，一片狼藉。

五人恶战一夜，天渐成铅灰色。绣花雨君全身经脉被银针刺穿，淡青色纱衣上布满血点，脸上扎满银针，倒地而亡；羽化灵的骨扇被震碎成粉末，尸体镶嵌在墙里；千里醉的身体四分五裂，头颅上的血嘴一张一合，死不瞑目；雪妖躺在只剩半截的合欢树下，奄奄一息，动弹不得。

而摄政王，剧毒早已蔓延至五脏六腑，那双犀利的眼眸逐渐被染成血色，眼角缓缓留出乌黑色的血。他倚靠在断垣残壁旁，仅剩最后一口气。若此刻有人给他解药，运功疗伤，或许可以捡回一条命。

整个守月山庄里，早已血流成河，杀手与庄里护卫的尸体横七竖八，遍地都是。这是止戈以来，庆元国最惨烈的一场刺杀，消息传开，必将震惊江湖。毕竟奈何榜上前十，一夜之间除名五个。

苏芜念终于走了出来，她白色的绣花鞋踩进厚厚的雪里，“嘎吱”作响，缓缓走至摄政王面前。

血水模糊了摄政王的视线，他看不真切眼前之人的模样，气若游丝道“你还没死？”

苏芜念刚想张口，就听见死寂般的山庄外，忽然传来一阵兵刃磕碰的铿锵之声，莫非是那个逃跑之人带来了救兵？

她不能给摄政王留下一丝活命的机会。于是顺手捡起雪地上原本属于雪妖的防身匕，蹲下，寻找他刚才被银女玉笛刺中的心脏位置，将匕一寸一寸的陷进去。

“呃……”匕每深入一寸，摄政王嘴里的鲜血便涌得越急。

苏芜念右手差点脱臼，用不上力，便双手握住匕把手，将匕继续往里推，直到整个匕刃陷入摄政王的心脏。

“呃……”

生死弥留之际，他朦胧血眼仿佛看见了她的身影，拼尽全力伸出沾满鲜血的手，企图去抚摸那张脸，温柔道“阿潋……”

“阿潋……你来接我了……我们终于可以又见面了……”

那只手终究没能摸到那张脸，“咚”一声，坠落在雪地里，将苏芜念脚下唯一的一寸雪白之地染成红色。

“不近女色的摄政王竟是个痴情种，到死还念着你的贴身侍女。”

苏芜念怀疑摄政王是南辰奸细之时，派人细查过他，包括他身边的人，他口中的阿潋，是唯一可以接近他的侍女。后来查清那侍女乃是南辰国送来的奸细，便派人暗中除了。

“摄政王，若非你是南辰国奸细，或许可以不用死。”苏芜念拔出匕，却无意间瞧见他怀里有一个眼熟的东西——银月玉佩。

虽然只露出半角，但苏芜念几乎是一眼就认出。

“他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翻看玉佩，上面有萧元珣亲手刻上去的“银月”两字，这枚玉佩早就在萧元珣驾崩之后，被自己亲手丢进熔炉烧了，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手持银月玉佩可调动萧元珣生前培养的银月暗卫，且按照萧元珣小心谨慎的性子，他亲手刻字的玉佩应该世间仅此一枚，掌握在银月暗卫最高领手中。

可那枚玉佩明明已经被烧毁了，为何世上还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莫非，萧元珣亲手刻上“银月”的玉佩，世间并非只有一块？那么，可调动银月暗卫的最高领，有两位？还有一支银月暗卫成为漏网之鱼？

不应该，否则萧元珣驾崩当夜银月暗卫就会出现。

可惜摄政王已经断气，看来答案只能自己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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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阳高升，飞檐之上的积雪渐渐融化。压在枝头的白雪逐渐饱满成一颗颗晶莹透亮的水珠，欲滴未滴。昨夜的痕迹，在冰雪消融之中，消失殆尽。

苏芜念在大街上，被沈府派出来的便装家仆找到，并未报官，想来是沈府的人怕动静闹大，影响沈家之女的清誉。

沈府的人刚接到消息，顶着憔悴容颜的张知岚便火急火燎出门迎接。沈府门口，站满了人，苏芜念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将手从张知岚掌心抽离。

可张知岚像是没感觉到苏芜念的情绪一般，充满慈爱的眼神将苏芜念上下打量一番，仔细检查了一遍，才松了口气，眼眶红润道“还好，无碍便好。”

她目光扫过府门外看热闹的人群，拽着苏芜念的小手，“走，咱们进去说。”

“饿了吧？”转头对身旁的蒋嬷嬷吩咐道“命厨房准备些热乎的，好下口的素食，送到潋滟阁，待大小姐洗漱之后，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对了，将我房里的桂花糕一并取来，笙歌最爱吃我亲手做的桂花糕。”

“还是夫人心细，无时无刻都挂念着大小姐，这就去取来。”蒋嬷嬷说完，微微扶了扶身子，低头转身离开。

“昨夜听闻你的马车半路被劫，吓得我魂儿已失了一半，可相爷担忧沈家女眷失踪，有损名声，故派人暗中寻找你的下落。若是天明再没寻着你的消息，便只好报官了。”

苏芜念沉默不语，一路上听张知岚唠嗑。在沈笙歌的记忆里，张知岚对她极好，虽非生母，但却对沈笙歌无微不至，关怀体贴，胜似亲母。

沈笙歌的生母在沈笙歌很小的时候便患病，一直昏迷不醒，沈家才抬了二姨娘张知岚为平妻，一直照顾沈笙歌。

自幼丧母这一点，苏芜念与沈笙歌倒有些相似，故而，苏芜念对母亲带着几分生疏与抗拒。更何况，张知岚不过才三十几岁，而自己已四十六岁，她牵着自己的手，用母亲那慈爱的眼神看向自己，诡异至极。

但苏芜念明白，她现在是沈笙歌，必须让一切看起来顺其自然。

洗漱之时，苏芜念欣赏着自己这副还未长开的身躯，肤若凝脂、白玉无瑕，身上没有任何伤疤。

对镜，五官精致，嘟嘟脸，宛若陶瓷娃娃般，可爱乖巧，特别那双灵气逼人的大眼眸里，镶嵌着一片星河沉淀之后的黑，眨眼之间星河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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