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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来时截然不同。

陛下尚且需要他,需要他们顾家,顾长骤犯的这等小事,又如何能轻易动摇得了他们顾家在朝中的地位。

他苦心经营了十几年,顾家如今得到的一切谁都不能夺走!

虽大理寺瞒得牢,然婴香一事仍是不胫而走,街头巷尾议论纷纷,都在说这味同少女体香的诡异婴香是由真的少女所制,一时间京中不少人因那些惨死的女子而义愤填膺,对作恶的顾长骤恨之入骨,巴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然大理寺和刑部几乎将整个京城都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寻到顾长骤的踪迹,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

柳萋萋自孟松洵口中得知以往那些被害的女子都被顾长骤派人草草丢在了京郊乱葬岗掩埋,心有不忍,便同吴叔道了一声,带着玉书玉墨出了府,欲去城外祭奠。

路过一家寿材铺子时,柳萋萋正要让玉书去买些香烛和纸钱,便见一人提着篮子自里头出来。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柳萋萋开口唤了声“媛儿”。

媛儿闻声看来,在见到柳萋萋的一刻面色微变,旋即笑着唤了声“娘子”。

“你也是来买东西的?”柳萋萋看了眼她篮中之物,也是些纸钱香烛什么的。

“是啊……”

媛儿眼神飘忽,正当她不知所措之际,却听不远处的另一辆马车上传来清丽却有些不耐烦的声儿,“媛儿,说什么呢,还不赶紧上车来。”

“是,姑娘。”媛儿似是松了口气,忙冲柳萋萋点了点头,快步往马车的方向而去。

柳萋萋听出车上说话的人是沁玉,抿唇笑了笑,待玉书买了东西回来,继续朝前赶路。

马车出了京城,又行了小半柱香的工夫,柳萋萋偶一掀帘,便见他们前头有一辆马车,那车身的颜色花纹甚是眼熟,好似就是沁玉和媛儿所坐的那一辆。

两辆马车所行的方向一致,甚至最后在同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媛儿扶着沁玉下了车,乍一看见柳萋萋,不由得怔愣在原地,反是沁玉神色淡然,笑着冲柳萋萋道了句“好巧”。

“你们也是来这儿祭奠的?”柳萋萋问道。

“是啊。”媛儿颔首,如实道,“我和我家姑娘听到了外头的传闻,晓得那些死的女子大抵就是被妈妈卖掉的姑娘,她们都是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人,便想着来祭奠一番。”

“倒真是巧,今日我也是为此而来。”柳萋萋在一片坟堆四散的荒野中环顾了一圈,却是无奈道,“就是不知,那些姑娘都被葬在了何处。”

媛儿闻言低叹一声,“埋在这儿多是苦命人,名姓都不知,能烧给谁便烧给谁吧,就希望她们到了黄泉路上别没有过路钱,教鬼差刁难。”

说罢,在一个宽阔之地蹲下,拿出篮中的纸钱和香烛燃上。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柳萋萋强笑了一下,回身看了玉书玉墨,两人会意地自车上拿出东西,在一旁燃了起来。

沁玉亦没有多加言语,只默默蹲在媛儿身侧,跟着她将一张张纸钱丢进火舌中。

荒野上的风带动杂草树丛哗哗作响,入目一片空旷寂寥,媛儿烧着烧着蓦然失声痛哭起来,抽抽噎噎道:“先前妈妈买来的一个姑娘,与我还是南斛同乡,同我说过好些话的,还说往后有空要给我做家乡的蕈子汤,如今也不知被埋到了哪块地方,她死得那般惨,死前定然浑身烫得厉害,只愿她和那些姑娘们下一世都能投个好胎,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别再被卖到像红襄馆这样的地方了……”

见她哭成这般,始终未言的沁玉扫她一眼,低低道:“别哭了,没出息,有何好哭的,死了也好,与其活着被折磨,还不如死了干净。”

虽这般说着,但看着沁玉暗暗发红的眼睛,柳萋萋晓得她就是嘴硬心软,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心里的难过未必不比媛儿少。

柳萋萋抬眼望向四下散落的坟堆,有些一眼便知是新坟,有些却已是杂草丛生。

她不知道,若武安侯并非孟松洵,那日她会不会已成功用那支通草花簪了结了自己的性命,也落得个被草草掩埋在了此地的结局。

沁玉说得不错,有时与其被折磨,还不若死了强,能苟且偷生的人其实也得拥有常人所不能有的勇气。

可幸好,打入了武安侯府,她不必再苟且,也无需再卑微,她已比这世间不少苦命的女子幸运太多。

在乱葬岗祭奠完,柳萋萋和沁玉他们一同回了京城,在一个分岔路口道了别。

想起那些惨死却连个刻着名姓的墓碑都没有留下的姑娘们,柳萋萋心下实在堵得慌,始终沉默着没有说话,玉书玉墨亦看出自家主子难过,默契地未出声打搅。

直到行过一条繁华的街巷,玉书无意掀帘往外看了一眼,蓦然激动道:“姨娘,是侯爷!”

柳萋萋闻言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果见孟松洵阔步自街边的一家铺子里走出来。

那家铺子柳萋萋晓得,是制香世家程家的其中一间香药铺。

玉书叫停了马车,转头对柳萋萋道:“姨娘,可要去同侯爷说说话,侯爷这两日办案忙,都不曾回府去,也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呢。”

柳萋萋深深看了那个挺拔修长的身影一眼,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她确实也很想问问案子查得如何了。

玉书玉墨见她答应,不由得欣喜万分,她家姨娘虽受侯爷疼爱,但向来不知主动。她或是不知道,这男人可是喜欢女子的温柔小意,若是被他家姨娘关怀,侯爷定然高兴。

柳萋萋正欲下车去,却听一声脆生生的“阿洵哥哥”骤然传来,定睛看去,便见那厢一着藕荷织金团花褙子,软银轻罗百合裙的女子捏着绣帕袅袅向孟松洵走去。

她一张俏丽芙蓉面,水汪汪的杏眸看向眼前的男人,其间漾着几分委屈难以不令人动容。

阿洵哥哥……

好亲昵的称呼。

且这么美的姑娘,仪态端庄大方,一看便知是高门贵族的女子。

“这是谁?”柳萋萋忍不住问道。

玉书玉墨对视一眼,皆面露难色,很不巧她们都识得这位姑娘。

见柳萋萋满目好奇地看来,迟疑半晌,玉墨才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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