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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盘非常令人厌烦的磁带。欧文斯已经习惯阅读警方的报告、审讯记录,其中最乏味的要算情报文件,但是这个录音甚至比那些东西更令人生厌。保安部门藏在库利书店里的窃听器是非常灵敏的,能够灵敏地捕捉到任何声响。录音中有许多库利哼曲子的声音,这情况使欧文斯对它的剪辑整理水平感到很遗憾。看来负责侦听原始录音的侦探人员剪辑了几分钟可怕的、不成调的声音以让他的上级得知他从头至尾不得不忍受了多少烦躁。最后门铃声终于响了。
欧文斯听见开门和关门的昨晚声,这声音由放音系统很尖锐地发出来,然后是库利转椅刮过地板的刺耳声响。这椅子必定有个轮子坏了,欧文斯想。
“早上好,先生,”这是库利的声音。
“早上好。”第二个声音说,“喂,密尔顿那本书你搞好了吗?”
“是的。”
“那么价格呢?”
库利没有大声说出来,阿什利曾告诉过欧文斯,那店主从来不张口说价格,他总是将它写在一张价格表上递给他的顾客。欧文斯想,那是避免讨价还价、争论不休的一种方法。
“这很难接受,你知道。”瓦特金斯说道。
“我可以要得更高些,但您是我最好的顾客之一。”库利回答。
从录音上听得见一声叹息,“真好,值这些线。”
交易当即进行,他们能听见点新钞票时的磨擦声。
“我不久或许会从凯里郡的收藏物中得到些新东西。”库利接着说。
“哦?”声音中带着兴趣。
“是的,一本签了名的《远大前程》的初版本。我上次旅行去那里时发现的。您或许对此感兴趣?”
“签了名的,哦?”
“是的,先生,‘鲍兹’本人的签名。我知道维多利亚时期的作品比您的大多数收藏品时间要近得多,但这作家的签名……”
“确实如此。当然,我愿意看到它的。” “我可以设法安排。”
“就在这个时候。”欧文斯告诉阿什利,“瓦特金斯俯下身去,从而我们在那家珠宝店负责监视的人无法再看见他。”
“所以他有可能传过去一份信件。”
“可能。”欧文斯关上录音机。余下的对话没有什么意义。”上一次库利在爱尔兰时,没有去凯里郡。他全部时间都在库克郡。拜访了三个珍本书推销商,在一家旅馆宿夜,并在当地一家小酒店喝了几品脱酒。”阿什利报告。
“一家小酒店?”
“是的,他在爱尔兰喝酒,在伦敦却不喝。”
“他在那儿和任何人碰过面吗?”
“很难说,我们的人离他不够近。给他的命令是小心谨慎,而他做得很好,没有被认出来。”阿什利设法把磁带倒到某一段,这一阵子他没有说话,“这录音我听来好象他买书付的是现金。”
“是的,而且这事情也出格了。他也象我们大多数人一样,许多交易都是用支票和信用卡的,但这次却不是。他的银行记录上没有付给这家书店的支票,虽然他有时确实会提取大量的现金。但这些提款或许和他买书有关,或许无关。”
“多么古怪。”阿什利想着并说出了声,“每个人——嗯,某些人就会知道他去了那儿。”
“因为支票上有日期。”欧文斯指出。
“也许是吧。”阿什利不怎么确信,他已经历了相当多的这一类调查。知道自己从来不能得到一切答案。某些细节总是恳而末决,“昨天晚上我又看了一遍杰弗的军中服役记录。你知道吗,他在爱尔兰时,他指挥的那个排有四个人被杀?”
“什么?这使他成为我们侦查的一个很好的对象。”欧文斯并不认为这是好的消息。
“我也这么想。”阿什利同意道:“我手下有一个小伙子在德国——当时他的团曾被派驻莱茵河——他会见了瓦特金斯的一个战友。这家伙是他同连队的一个排长。现在是上校了。他说杰弗曾相当激烈地坚持说过:他们正在错误的地方干着错误的事情,并在这过程中丧失人心。他的抨击相当激烈。事情转了个向,是不是?”
“又是一个自作聪明的中尉。”欧文斯轻蔑地哼了一声。
“是的——我们离开,让该死的爱尔兰人自己去解决那些头痛的问题。说实在的,那观点在军队中并不少见,你知道。”
确切地说,那观点在整个英格兰并不少见,欧文斯中校知道:“即便如此,那也算不上是动机,是不是?”
“比毫无依据强些。”
这个警察咕吨着表示同意,“那个上校另外还告诉你那小伙子什么了?”
“显然,杰弗在贝尔法斯特地区值日勤务相当繁忙,他和他的人经历了许多事。军队受到天主教徒欢迎时,他们在那儿,而局势颠倒过来的时候,他们也在那儿。
这可真不幸啊。阿什利没有必要地加了一句。
“我们现在掌握的材料仍然还不够多。我们知道有个前陆军中尉,现在他是个外交官,他不愿呆在北爱尔兰;他偶尔从一个家伙那里买了珍本书籍,那人是在北爱尔兰长大的,而且现在在伦敦中心地带开着一家完全合法的商店。你知道任何一个律师都会说:纯属巧合。没有一件能够模模糊糊地称得上是证据。每个人的背景都完全足够证明他的圣徒身份。”
“这是些我们一直在寻找的人。”阿什利坚持说。
“这我知道。”欧文斯起初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几乎吃了一惊。他的职业要求告诉他,这是一个错误,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正好相反。对于这个反恐怖活动处的指挥官来说,这不是一种陌生的、而是一种老是使他心神不安的感觉。要是他的直觉错了,那么此刻他正在留意着错误的地方、错误的人。但是他的直觉几乎从未出过错,“你知道这场比赛的规则,我甚至不能够去找专员,他会把我踢出办公室,而且这样做他还是对的。我们除了未经证实的怀疑之外什么都没有。”两个人互相凝视了几秒钟。
“我从未想过要当一名警察。”阿什利笑着招摇头。
“我也没有实现我的愿望。六岁的时候我想做一个火车司机,但我父亲说家里在铁路上工作的人够多了,所以我成了一名警察。”他们两个都大笑起来。
“我将加强对库利出国旅行的监视。我认为你那儿得不出更多的结果了。”阿什利最后说。
“我们必须等待他们犯错误,迟早他们都会这样的,你知道。”
“但是能来得及吗?”这是一个问题。
“这就是我们要的东西。”亚历克斯说。
“你是怎么弄到的?”米勒惊讶地问。
“日常事务,朋友。电力公司整天都在拍摄他们供电范围内的航空照片,他们帮助我们部署了我们必须干的调查工作。这儿”——他的手伸进公文包——“这是一张地形图,上面有你的目标,老弟。”亚历克斯递给他一只从公司借来的放大镜。
这是张彩色照片,摄于一个阳光灿烂的晴天,你可以辨别出汽车的样式。它必定是去年夏天照的——那上面的草地刚刚被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