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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做厨娘的照样不能进祠堂，只在外头院子祭祀桌收拾，周边也陆陆续续到了顾家人。
大公堂的人是越来越多，天空露了白渐渐亮堂起来，这下能看清楚彼此的模样，温泛月有些慌，低着头往人群里靠，大家伙都是厨娘装扮，只要不站在边应该发现不了。
可贾管事似乎不满意，让厨娘们别围着一块，跟着其他小厮去一旁端茶倒水，别怠慢来的旁支亲戚。
这是要榨干自己啊，在贾管事要自己来大公堂帮忙的时候，就应该高姿态的拒绝，这会要是被顾楚宇瞧见，别说十两，没准要扣自己月银十两。
她苦着脸随着大流走，想着先倒水等会人多了便找个机会留了，谁曾想和侯府相连的小道被锁上门，要离开只能走前头的大门。
这会人都到的差不多，人群围着应该就是永定侯，他被簇拥着走出人群站在台阶上，接过祭司递来的三根香，敬天地、敬神明最后朝着祭司台拜了祖宗，祭司跟上前接过那三根香，在沉闷拖长的奏乐声中走上祭祀台。
温泛月故意站在最角落里，前头还有其他府上的小厮随从，忽然间，她感受到一注目光，那目光应该来自台阶的方向，她努力使自己忽略掉，没准是谁家公子哥不专心环顾四周呢。
过了一会那目光并没有消失，反而带着一些探究意味，她实在是忍不了，顺着目光对视过去。
顾楚宇头戴玉环，一脸冷峻看着她，今儿他难得穿得正式，一身褐色透黑的礼服大褂，腰间是玉带环身，玉带下方挂着刀剑配饰，下头的鹿皮翻毛靴子，衬得人挺拔又高傲，像黑暗中刚刚落下的天神。
他的目光变得玩味起来，似乎在说你怎么在这里？现下做生意都做到侯府了？
温泛月撇开目光，轻轻移动脚步想看后院的门开了没有。
顾楚宇站在侯爷身边不能随意走动，等着祭祀大典完了再去寻已经看不到温泛月的身影，身边的侯爷顾威忠瞧出儿子的异常，整个祭祀大典儿子的心思没在这里，不由拉下脸，一张国字脸显得阴沉又威严。
“祖宗面前，你最好收敛点。”他见不得儿子那张俊美的桃花脸，一点没有顾家将领气质，就跟他的母亲一样。
“父亲在想什么？这里全是顾家宗亲，我去勾搭自家的表妹，那不是乱伦？”顾楚宇听出顾威忠的言外之意，瞧不上他用美貌去勾搭外头的官宦千金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管是什么办法，只要能成事的就是好办法，瞧他的父亲已到不惑之年还没认清永定侯府的现状，整日想着靠着功勋再创当年祖父们的辉煌。
咱们的圣上不是战争的好胜者，不然也不会年年派公主郡主到外和亲，有了公主哪还需要将军呢。
他的话刺怒了顾威忠，对方精瘦的脸颊上凸起两块横肉，气愤到极点，这会宗亲还围在院子周边，他得保持自己侯爷的姿态，只能咬着牙告诫自己的儿子：“你做的事以为官家不知情吗？不然那张大人能在宫里呆那么久？”
“过几日就是皇家祭祖大典了，你我可瞧见名单了？”他冷哼一声，“这会想加名是不成了，也真是白费心思让谢安天到上京城。”
“你这是一步步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也把咱们家往火坑里推，你既然不念家族之情非要一意孤行就别怪我不客气。”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父亲没少关心谢安天的事，可名单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顾楚宇嗤笑两声，倒问起：“父亲打算如何处置我？”
他乐呵表情让顾威忠火气更大，差点就挥起巴掌教训这不孝子。
“看你母亲的份上留你一条命，那谢世子上京自然有所不测，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父亲不过是五品官员，何时有这种魄力和手腕？怕我和谢世子联系那一刻开始，父亲就抱着除掉我的心态进宫面圣了吧。”
他与谢安天来往很是谨慎，所有的信件都不走官道和驿站，他在郊外养了一帮走货郎，其中一两人是专门送信件的。
一开始他也疑惑为何事情刚有起色的时候，总会遇到莫名阻碍，像是有人看着他做事然后在关键时刻给他一击，那一击并不致命，是令人作呕的调戏玩耍，仿佛背后的人很是享受。
张大人进宫献名单的一事让他剥茧抽丝明白背后的人就是坐龙椅那人，可为何知道自己的行程，自然是有人泄密。
为了查出泄密那人，他将计就计按着原来的计划行事，今儿说的这话有一半是诈顾威忠的，他早就该想到，家中还有一人想为自己求得高官诰命，那就是自认为怀才不遇被谢家拖累的父亲。
顾威忠目眦尽裂，脸瞬间涨成紫红色却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他缓和情绪，冷哼一声：“这是谢家欠我们的，你放心看在父子情分上，我会保你的性命。”说完就拿出一副主君的模样，随着大伙往祠堂里去。
徒留顾楚宇站在原地，宽袖中的手死死拳在一起，母亲早早就告诉他顾家人不可信，原先他不信，让谢安天回京的办法有种种，他选了一个最窝囊憋屈的，外头他是什么名声他知晓，眼下他后悔了。
人轻轻笑出声，只觉得这几年来的筹谋实在是可笑至极。
“告诉佑安，直接去名单上加上谢安天的名字，这几日让谢安天不要出门。”顾楚宇招来郎优，使了一个最下作也是最简单的法子。
“爷，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太显眼了？”翻墙到礼部直接添名单，这不是明摆着是自己干的吗？要是官家发了难，整个侯府都要跟着遭殃。
“没事，官家会保父亲一条命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全然没一点感情，冰冷的如二三月的冰河，未融化之际都是冷得刺骨。
郎优还想再劝，要是真用了这种法子，这几年的心思都白费了，可顾楚宇却毫无在乎说了一句：“旁人也就罢了，我的父亲像看傀儡戏似的看着我，真当我被牵着绳无法动弹呢？”
他哈出一口热气，看着渐渐阴沉的天，快下雪了，大公堂的下人又忙活起来，除了那香炉不能动，其余的被拆的一干二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