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合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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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仲初在旁边听了半天，也分析了很久。
其实现在的主要矛盾就是自己要把卷宗带出刑部，而刑部不想让自己带出去。
这两个老货在刚刚的话语中已经达成了共识，林德辅刚刚被自己拿捏一番，现在为了保住脸面不得已向王公肆承认其老大哥地位，要求王公肆与他合作抗董。
而王公肆其实也是类似情况，使出的小手段被自己轻易化解，要是自己拿着卷宗出了刑部大门，他的脸面也一样会被打到。
在共同利益的润滑下，这两老家伙毫无疑问成了天然的盟友，这样自己这边可就有些难受了啊。有没有办法在不损刑部颜面的情况下，还能给自己立威？
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先前自己已经在刑部门口搞了个鸡犬不宁，现在王林二人只要什么都不做，刑部就必然成为笑谈，而他二人的脸面也自然成了自己的踏脚石。
难了。
董仲初从不敢小觑这些老家伙的官场智慧，若不是自己开局就有张圣旨作为底牌，在这些老家伙手里根本就不够看。
现在人家成了利益共同体，之前自己与这两个老家伙分别斗了一次法，两人段位都不低，自己以一敌二眼看着就要捉襟见肘了。
必须先分化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怎么才能做到呢？
其实自己与两个老家伙都有利益点、矛盾点，
自己与王公肆的利益之争是刑部与绣衣卫之间究竟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与林德辅的矛盾也大抵相同。
而王林二人则是围绕刑部内部老大老二之争的。
乍一看自己是外部矛盾，应该优先解决，这也是为什么两老货能那么自然一致针对自己的原因，但其实不然。
如果王公肆或林德辅威信过低，被另一人彻底架空了，那就是彻底断了根，刑部的利益就不再是他个人的利益，那如果到了这一步，还和自己争什么呢？
因此自己给出的方案只要能帮助一方彻底压垮另一方的内部权威，那自己才是那个待价而沽，被争取的对象。
思路一转换，董仲初瞬间豁然开朗，低头轻抿一口茶水，再抬头时脸上已是满满笑意。
王林二人本就在等董仲初的反应，看他这低头饮茶的片刻功夫就再次信心满满，也是禁不住互换了一个眼神。
林德辅怕事情如先前一般再次出现波折，想要尽快让它尘埃落定：“咳，董大人，这事情确实不好办啊，您看......”
却不料董仲初丝毫不理会他，反而举起茶杯，对着皇宫起身一拜：“让我们以茶代酒，敬陛下福寿绵延。”
这转折极为突兀，但这话题令二人不敢造次，也只能起身一拜：“以茶代酒，敬陛下。”
董仲初接着又道：“我曾听闻一句话，毛之不存，皮之焉附，为官者的权力是屁股下的位置所赋予的，如果绣衣卫没了，我董仲初将什么也不是。也只有大黎昌盛了，我们才能是我们。来，两位大人，以茶代酒敬大黎运承千秋。”
王林二人明显感到了这小子话里有话，可来不及细品，又被他裹挟着为大黎敬茶了。
董仲初瞥了一眼，二人皆是若有所思状，就继续添了一把火。
他分别给自己和王公肆续了茶水，直接把所有哑谜放到了台面上。
“我家李大人近来常提起王大人，他常说有王大人坐镇的刑部才是真正的刑部，本案若能顺利告破，离不开刑部王大人的支持和林大人的无私奉献，结案时必然是绣衣卫、刑部共同破的案。我也希望刑部与绣衣卫的情谊可以一直长存下去，下官董仲初以茶代酒，敬情谊长留。”
这次董仲初也不等王林二人的反应，直接一仰脖子把一杯茶全吞入腹中。
林德辅举着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三角眼快挤成一条线了，面色无比难看。
而王公肆也没有立即举杯，董仲初的意思他终于全都弄懂了，他要和自己合作，双方得利，只扇林德辅的脸。
不得不说，这个提议他真的很心动，因为这种做法才是最符合自己利益的，一边刑部把面子里子挣了，一边把自己的政敌给斗下去了，信用方面董仲初用李弘传作为保障，真要说不满意的就只有利益不够大了吧。
因此王公肆举起茶杯却没有立即喝下去，反而对董仲初笑着说：“小董啊，其他都好说，可破案需要很长时间，这段时间我刑部难道就穿着条开裆裤示人吗？”
一旁的林德辅自然也想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了，此刻见王公肆已经想与董仲初合作，瞬间也反了水：“董大人，你这可不厚道了，我也愿意和董大人喝一杯茶的。”
林德辅这话并未让董仲初多意外，他本来选任何一方都是可以的，无非照顾了一手老李的感情罢了，因此他皱着眉对王公肆道：“我家李大人曾说过，黑猫白猫，抓到老师就是好猫，王大人您说呢？”
这赤裸裸的威胁终于给王公肆敲响了警钟，他竟是忙不迭地举起茶杯一饮而尽：“敬情谊常留！”
一见双方正式建立合作关系，林德辅冷汗直流转身要走。
董仲初一带他的胳膊：“诶，林大人不急着走，先帮我把登记做了，就按咱们前面说的，用大人您的身份牌来登记就行了。”
王公肆微微一抓他的另一条胳膊：“林德辅你既然答应了此事，那就先办完再走吧。不然我刑部岂不毫无公信力了？”
林德辅知道，自此以后自己在刑部的路算是走到头了。
“登记”的流程本身极为简单，再一切顺利的情况下片刻后便已办好，王公肆这次亲自将五人送到门口，脸上满是亲近之意。
“对了小董，你回去后要替我给老李带句话。”
董仲初微微一愣，几个意思？这是被自己点燃心火了？
见董仲初点头后，王公肆才压低声音说了下去。
“你就问李老头，当年的承诺依然作数，要不要和我活在同一片屋檐下，我定会护他一世周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