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三次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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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还请多关照了。”这句说的却是款款温柔，前后反差又让林恒烁的心跳乱了一瞬。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见她因自己而慌乱的样子，秋雪晴的笑颜似是添了些许得意之色，正欲再开口，却听南宫穹宇轻咳一声。

“诸位，眼下栖雁楼和牢狱两边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南宫穹宇梳理着目前的信息，“一个是西域第一信息台，至于另一个，于此等富商而言，时不时运作捞人也不足为奇，这条线算是断了。不过——”

南宫穹宇环视众人，正色道：“方才得报，一则安轧荦山中裂魂烟后虽嗜血滥杀，神志却是一直清醒的，二则，乐之弦离开了长安，于城东踪迹全无。诸位，怎么看？”

“按理来说裂魂散下十人九疯”，魏子淳冷哼一声，“这叛军领的运气倒是好得紧。”

“或许并非是因为运气”，东方曦炎揉了揉太阳穴，“而是存在着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控制方法。”

楚戎戈一手支着下巴，脑子里把医书留下的记忆飞快地过了一遍，却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可除了剂量以外，还有什么办法能控制药效呢，总不能是以毒攻毒吧，那就更不可控了。”

闻言，众人皆是摇了摇头。

南宫穹宇却望着桌上轻摇的烛火微微出神，此时正有一只飞蛾绕着残烛扑去，每动一次都会让双翅上的焦色愈明显，直到动弹不得。

见讨论无果，林恒烁便将焦点转移到第二个问题上，“不过乐之弦此番离开长安将做之事，定然和前两次干预有关，十有八九是出于同一个目的。”

公孙书鸿缓缓点头，“眼下虽无确切证据说明前两次都是乐之弦所为，但即便不是她本人，也是她所在的同一波人。”

“第一次是助安轧荦山过黄河，第二次是让安轧荦山心性大变。”秋雪晴的右手食指在胸前轻轻地晃了两下，“裂魂烟之事虽有疑点，但之前的行动都指向了这位叛军领，那么这次的目标也是他咯？”

“但自从攻下洛阳之后，安轧荦山满脑子都是称帝享乐，此时就算去干预他，对战局又会有什么影响呢？”秦如樾说着，习惯性地去看身旁齐衍臣的神情，只见那人似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其实对于行动目标还有另一种理解”，南宫穹宇起身，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几处位置，“从‘人’的角度自然是指领安轧荦山，但从‘地’的角度，便是如今的前线——”她略微一顿，在地图某处重重一圈，“潼关。”

永宁十九年一月二十七日，潼关。

谁也未曾料到，一行人刚至潼关就听闻了封、高两位将军被杀的消息。

“什么失律丧师之罪，若非两位将军退守潼关，叛军恐怕还会势如破竹，过不了多少时日就直捣长安了，皇帝是有多糊涂，居然自断手脚，怠政几十年下来，就连临阵斩将为兵家大忌这种常识都忘了吗？”魏子淳瞬间就连珠炮似地一通爆，气不打一处来。

“此二人皆为忠臣良将”，林恒烁苦笑一声，“不知圣上此番又是听了哪位宠臣的一面之词，竟是连戴罪立功的机会都没留。”

“生在此刻的变故，几乎可以断言，绝对不是巧合。”东方曦炎扫了一眼长安的方向，转身望向南宫穹宇。

“不错，这次干预的应是皇帝本人。我们分两队调查，林小将军四人留在潼关，其余人前往长安，我们需要查清此次事件的每一个细节，才能推断出她的干预方式。”

长安，兴庆宫外。

五人赶到皇城后，公孙书鸿、楚戎戈、魏子淳三人便去查近日有哪些向圣上进过言的大臣了，南宫穹宇和东方曦炎二人来到城东的兴庆宫，因为这些天来，皇帝本人从未踏出过兴庆宫半步。

思考状态的南宫穹宇脚下步子总会比平日迈得小一点，不过这点不同极不易察觉，就连她自己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可她这微小的习惯，落在身旁那人的眼中却是清清楚楚。

“穹宇可是想到了些什么？”东方曦炎顿住脚步，略一勾唇角。

南宫穹宇因这个称呼脚下一滞，作为揽星阁席大弟子，除了师尊以外从未有人如此唤过她，人人都是恭恭敬敬地称她一声“南宫少主”，久而久之，对于不带姓的名字从他人口中唤出这件事，似乎已经相当陌生了。

不过此刻当以要事为先，感觉这种事情先放着，待到有时间了再想。

念及此处，南宫穹宇一如既往地对上那双含情桃花目，心下虽已有所决断，却还是不由得被紫瞳少女无比自然的神色触动，那种自然，就好像她们二人已是多年的老友那般。

“我在想，既是和陈留之事出自同一人之手，则其手法很可能也会有相似之处，或许，此番也是从心神入手的。”

“而若要影响皇帝的心神，再次用药几乎不可能，玄门中大多功法又会引起恐慌，在这人来人往的皇城中亦不可行，但——”东方曦炎没有继续说下去，却是将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俯身，满眼期待地望向南宫穹宇的绿瞳。

“琴声却是个例外”，南宫穹宇眼帘微动，心领神会地一笑。

这样的默契感似乎已经太久没有过了。

不对，明明是初次才有的感觉，自己的第一反应为何会……

南宫穹宇摇了摇头，将这点无关紧要的疑惑散了开去。

乐之弦的琴声极为震撼，即便是不通乐理的外行人也会为之动容，留下很深的印象。所以两日前兴庆宫外传来箜篌声的事，可以说是毫不费力就问出来了。

皇帝是擅音律之人，若是通过音乐来影响他的心神，激出某种情绪，致其做出反常之事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要想求证这一点，就需要知道她弹的究竟是哪支曲子，甚至需要还原出全部旋律。上回在乐宅听到的曲子就从未在别处听到过，极有可能是乐之弦本人所作。

而整个兴庆宫中有能力还原乐谱的人，就只有这位被满朝文武称为“红颜祸水”的贵妃——杨绾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