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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想着先生刚刚说的话,先生平时虽然随和但是说话很是讲究。这是先生第一次说关于父亲的事,阿莱想着印象里的父亲。话多,严格,但格外的关心自己学业,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父亲小时候没有条件读书,你有这个机会要多多用功。”还有几个很普通的道理,每每唠叨起来阿莱不胜其烦总是说到:“父亲,一句话说八百多遍怎么都记住了。”这个时候父亲就不接着唠叨了,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有时候有点怕老婆。比起土司更像一个普通的唠叨中年人,这样的人年轻的时候居然有如此的气概吗?
阿莱边想边走,走到了枫树旁,花银已经在枫树旁坐着了。
花银穿了一身靛蓝的蜡染袍子,上面染着精美的蝴蝶纹。今天没带戴她喜欢的银冠,头随意扎起来别了一根簪子。蓝袍白花黑,正在对着一碗卷粉使劲。
看到阿莱过来她咽下嘴里的卷粉对店家喊道:“老板!再来一碗!加点脆哨啊!”
阿莱走到花银旁坐下说道:“今天我们就不出城了,大巫祝叫我说有事说,我一会得过去一趟。”
“啊?什么事啊,我能一起去吗我也有段时间没见到大巫祝了。”
“不知道,父亲没说,去了就知道了,你想去就一起吧。”
“那你快些吃,早些完事的话咱还能去昨天布的那两个地方看看抓到什么没有。”
花银给自己和阿莱倒了两杯茶,喝了一口。黔人也好茶,茶山遍地都是,在互市前是黔国重要的经济来源,螺蛳壳山的毛尖在中原甚至有雀舌的美称。摊子上总不会用这种名贵的茶叶,用的是黔人钟爱的“苦丁”,微苦微涩微甜,饮之驱辣生津。
阿莱三口两口干掉了一碗卷粉,一口喝完茶便说:“快些走吧,一会大巫祝等久了。”
花银掏出手帕递给阿莱道:“你先擦擦嘴的,没这么急的也。”
路过风雨桥的时候阿莱问到:“阿银,你有听你父亲母亲说过我父亲的事情吗?”
“没有,听得多的就是互市的事情,说你父亲英明,大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之类的。你好奇这个直接问他不就行了,他是你父亲还能不告诉你?”
“刚刚课后先生跟我说了一点父亲以前的事,有些好奇,我也想听听别人是怎么说的。”
“嗯....要我说的话,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土司就一定是个好土司吧。你要不问问大巫祝?他好像从土司很年轻的时候就与他相识了,他的事情想来大巫祝一定是很清楚的。”
“先看看大巫祝找我什么事吧,看情况问问。”
两人顺着山坡走了上去,大巫祝住在七里峒的祭天台。五十米宽的圆形广场,中间用青石垒砌着一座祭坛,祭坛上供奉着一颗卵状半破碎的石像,据说这是七里峒黔人的先祖“姜央”当时孵化出后遗留的。广场四周立着四根粗壮高大的木桩,木桩上刻写着姜央带领最初的黔人征战山野,教导黔人开荒垦田传授黔人织布蜡染的传说。每根木桩上又顶着一个铜制火盆,里面的火焰除风雨外常年不熄。原始又苍凉。
大巫祝住在祭天台后的一个二层小房子里,里面堆满了各种祭祀用品还有中原的小东西,大巫祝对中原的小玩意总是情有独钟。
阿莱和花银进去的时候大巫祝正在看书,看到二人大巫祝合上书放到一旁笑到:“小阿莱来了,花银也在,坐吧。”
阿莱坐下刚准备说话花银却抢先跑到大巫祝身边:“大巫祝伯伯,您都好久没来看我了,我跟您讲,这次您的袍子可是我染的,肯定好看,五月节祭祀的时候您可一定要穿。”
大巫祝笑到:“那我一定穿,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倒学会手艺了,花常在那家伙肯定高兴。好了小银,就随便找阿莱聊聊,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你先去外面转转,一会叫你。”
被识破心思的花银只好说道:“那我就在附近一会叫我哈,我先出去啦。”
路过阿莱的时候花银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你小心点啊别又被骂了。”
阿莱无赖,心里想着:“我都没说啥事你紧张啥,还能天天被批咋的。”然后对着大巫祝道:“大巫祝,父亲说您有话跟我说。”
大巫祝看着花银走出房门说道:“你小子有福啊。也没什么大事,考校考校你近来功课如何,我也算半个中原通,比不上你先生,但总有点见解不是。”
“大巫祝,您有话可以直说,同样的话昨晚我父亲也与我说过。”
“他告诉你了?”
“没有,只是让我更用功一些,我想他有事瞒着我。”
大巫祝叹了口气道:“你父亲确实偏爱你,我不与你讲道理,我想与你说个故事。”
“大巫祝,是要打仗了吗?”
大巫祝看着阿莱,问到:“你有想法?”
“有些吧,但不清楚,有些事我也不明白。”
“你有何不明白的,你可以与我说。”
“昨晚我问过我母亲,也问过我父亲,他们都没有回答我。我问,现在的生活不好吗?打仗,我们为了什么而打仗?”
大巫祝看着疑惑的孩子说到:“你读中原的书已有几年了,你可曾读过一句话,“文臣不爱财,武馆不惜死,天下太平。”
“读过,是前宋国名将岳将军的话。”
“意思就是文官若是尽心国事,不爱财务;武将为保江山不惜生命,那天下就太平了。”
“我们难道不是这样吗?”
大巫祝站起走到阿莱身边坐下说:“那你听完我这个故事,或许你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