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乐祸幸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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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调查雪铮遇害一事的天阳斗罗才刚到雪刃城，便被封传磊请进了侯府，设宴款待。毕竟除却钦差的身份之外，他本人还是一位97级的级强者，该有的尊敬还是得有的。而雪刃侯又是数一数二的大贵族，天阳斗罗也不好驳了封家的面子。所以第一天过的还算是平稳。

但后面的日子，可就不这么平静了。侯府和使团明里暗里交锋了数次，虽说不至于动手，但双方关系已经是降到冰点了。雪刃侯府并未给予使团什么实质上的帮助，反而隐隐感觉一直在暗中加以阻扰，使调查几次陷入困顿。甚至于使团采买物资都会被人故意用次品搪塞、或是抬高价格。

使团成员能清楚感觉出，这座城市似乎并不太欢迎他们。

最后的最后，此次调查还是只能无奈终止。使团或者说皇室的目的没有达到，将雪铮的死和雪刃城联系在一起的实质性证据是一点没有。

皇帝也只能是下诏斥责雪刃侯不察之失，罚爵禄三年。对食邑封地的雪刃侯，本来也不指着朝廷那点俸禄。这种处罚不过是走个形式，根本不痛不痒。

封传磊夫妇此时正在书房处理公务，至于皇帝的旨意，是吩咐管事庞元去接的。一是觉着见到宫里人心烦，二也是故意落皇帝面子。

公爵府和雪刃城的管理，是封传磊和周锦清夫妻两共同负责的。其中封传磊负责的大多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部分，比较重要、紧急的大多都是周锦清在处理，封传磊大部分时间都在打下手。倒不是封传磊故意做个甩手掌柜，而是相较于修炼天赋，他处理事务的能力着实是平庸。相反，对于周锦清这位侯爵夫人，府里府外没有不为她的能力而惊叹称赞的。

所以一般来说，这些普通的公文是很难引起封传磊这位魂斗罗的注意的，而现在，恰巧就有这么一份摆在他的桌案前。这是一份关于今年冬酿节筹备的奏呈。

冬酿节是斗罗大陆北境非常重要的节日，人们相信这几天的水受冰神赐福，色味正醇，最适合酿酒。于是老少出动，去寻找还未封冻的水来酿酒。在晚饭时，将去年所酿酒水取出，饮酒团圆。饮用此酒，相传可使体魄强健、百病消解。

历年侯爵府都会拨出魂币和物资来支援辖地内的城镇、居民，更添上几分过节的气氛，当任侯爵还会在雪刃城亲自向民众祝酒，与民同乐。年年如此，也是老传统了，今年本该照例办下去。不过，皇室的雪铮亲王前不久才死于非命，因此礼官请示今年是否需要裁剪一些阵仗，以示哀悼。

哀悼？雪铮怎么死的他能不知道？封传磊心里冷笑。这种大快人心的事就应该与民同乐。

“雪铮好歹是帝国亲王，横死雪原，尸骨无存，又是在雪刃城附近。这些时日，必定有许多眼睛在盯着雪刃城，不要赌一时之气，让人在这些小节上抓住了把柄才是。”

似是察觉到自己丈夫的心情变化，周锦清侧过身子看向封传磊。她何等冰雪聪明，一看到那道摊开的奏呈，心中顿时便有所明悟，于是开口劝道。

轻轻揉捏着妻子递过来的柔夷素手，封传磊乘势将其搂过身前。瞬间，如瀑青丝垂落，打在男子强健的胸膛上。他从后面搂住她，两人的手仍扣着，下巴轻轻摩挲着妻子的颅顶，似是想让她放宽心，眼中浮现出追忆的神采。

两人就这么抱着，谁也没出声。这是独属于他们的时刻，所有的伤痛都将被治愈。

“听说了吗，今年冬酿节，侯府会拿出以往近十倍的金魂币。”

“何止啊，城西那些树都包上锦缎了呢。我老婆的表弟在城卫队当差，听说不只城里，城外几十里的树都要用锦缎缠起来嘞。”

今年要大办冬酿节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雪刃城辖地的角角落落。至于理由，封传磊特地找历官算了，今年冬酿节恰逢第二十四任雪刃公爵的诞辰、雪刃侯入主雪刃城第1388899天等等等等一系列名人诞辰、纪念日，“理因”大办。

身为斗灵帝国的皇帝，帝国的大小情报雪灵健都不愿错过，尤其是他此刻手里拿着的、一封来自雪刃城的情报。上面写的，便是雪刃城今年要大办冬酿节一事。

只要不是智力缺陷，应该都能看出雪刃城落井下石的奚落。

雪灵健脸上虽不见喜怒，但面色略有阴沉，显得也不太好。他心里也清楚，对于雪铮之死，雪刃侯府必是窃喜逐颜。但他没想到他们会将这事摆在明面上，公然打皇室的脸。

雪铮的事他通过天阳一行的陈奏，已经大致知晓。无非就是两种可能，一是如调查所言，被凶兽袭击而死伤殆尽；其二便是雪刃侯府拥有一支出帝国情报范围的暗中势力，还是说当年，是李代桃僵之术。

这两种答案，雪灵健明显更倾向于后者。这些年雪刃城的展实在是太快，甚至隐隐有完全摆脱皇室掌控的势头。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心中担忧和猜忌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陛下，雪刃冕下说今日身体抱恙，宫中晚宴恐怕是来不了了。”一名小黄门打扮的人从殿外恭敬快步上前，对着宝座前的雪灵健躬身遥遥一拜。“此外，冬酿节将至，雪刃冕下想向陛下告假，回侯府团聚。”

“知道了，吩咐尚药局取些上好的宝药送去。冬酿节告假一事准了。”一摆手，屏退了所有的太监宫女，神色语气间不见喜怒。

不能换个理由吗，每次都这样，简直是浪费他宫里的草药。说是告假，但自己就是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派人截杀?雪灵健内心苦涩，皇帝做到他这个份上，也是挺惨。

雪灵健一个人缓缓在宝案前来回踱步，低着头。说到告假这件事，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雪刃侯一脉单传的封阳进行武魂觉醒，作为爷爷的封济甫竟然未曾向他请辞？当时还百思不得其解，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封济甫那些时日都在灵斗城，被人盯得死死的，绝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一点他最是清楚不过。该死的，那封济甫一早就知道，这次输的一定是他们皇室。

这千百年来，不惜封爵裂地，甚至下嫁皇女，皇室历任皇主忍辱负重、呕心谋划，总算是功不唐捐，威胁皇室的那些旧贵族几乎被削灭。可惜单单就是漏掉了一个雪刃城。本想后世再徐徐图之，不曾想到雪刃城却是日渐繁盛，势力一天比一天壮大。

铲除雪刃城，几乎是后世所有斗灵皇帝的目标和遗志，雪灵健也不例外。雪刃侯在西北三省拥有的军队、财富亦或者是一两位封号斗罗，他都不在乎，大不了多掉几块肉罢了，他真正忌惮的是西北的门户。一旦逼急了，雪刃侯必定倒戈，斗灵帝国腹地便是一马平川。相信天魂帝国很希望恢复当年天斗的荣光。

不行！不能再放任雪刃城继续成长下去了。拔除这颗毒瘤，已经是势在必行。焦急踱步的君王在宝座前缓缓站定，脸上愁容一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