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盘算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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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仓储失窃全是你小子鼓捣出的主意了？”
“事情如何也无需你来多问！”对于内情郭仓子分毫也不松口，反而提醒道，“拿你该拿的钱，办你该办的事，这样对大家都好。”
确认了部分讯息，再听到这般腔调，张杀才只觉得怒意更甚：“那你在王家醉酒也是确有其事了？”
“王家？嘶......”郭仓子这厮是个酒蒙子，可谓无酒不欢、一喝就醉。他闹不清对方问话的用意，只是一门心思的摸着脑袋回忆。
见他那副迟疑的模样，张杀才心中的怒气便再也压抑不住，当即手口并用的教训起来：“你这拙鸟，做没做过对不起爷爷的事？”
“哎哟喂！”这厮头上挨了两个爆栗，忍不住高声呼痛，慌忙躲避之余愈搞不清楚状况，只得连连讨饶，“哥哥诶，你先不要急着动手！哎哟......你倒给个准话呀，突然动手究竟是为了哪出？”
打人的理由张杀才当然说不出口。
他把人狠狠整治一顿，还严词警告他不该碰的坚决不能碰，这才觉得神清气爽，径直扬长而去。
到了夜间，他果然不敢再去牢中提人，而是去了另一公人的家中，将早上之事与自己的疑惑全盘道出：
“......之前便听你说那王璞是个愣种，昨日见了也觉得大差不差。可是，这厮过了一夜竟像换了个人，委实古怪。我左思右想，还是想提醒一句，这事毕竟牵扯一条人命，你可要把尾给收拾干净了！”
“此事无需你来操心。”那人硬梆梆甩出一句，而后直接反问道，“某只问你，王钧宜是你杀的？”
张杀才搓了搓手：“嘿嘿......当然不是！”
“那你还着急作甚？”那人板着脸踱了两步，“虽说出了人命必然会让县尊看重，但反过来一想，死人又不会说话，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推到他的身上？”
“这倒也是！”张杀才陪着笑脸附和道。
顿了一顿，那人复又蹙眉说道：“只是，唯一可虑之处，王璞口中的证据还是没有拿到！”
“这事可怨不得我。”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满，张杀才连忙替自己分辩两句，“昨夜反复给他上手段，这厮却一直叫嚷着要见过县尊，竟与投递诉状时的行径一般无二。”
“王钧宜的案子就是宋义断的，除了黄知县，他自然信不过旁人！事已至此，再让他庾死已经不妥......”那人思索许久，喃喃说道，“但这厮终究是个祸患，他还能掌握什么证据呢？”
见此人双眉紧锁，张杀才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会不会着落在你那妻弟身上？”
“若依常理度之，目前也只有这个可能。不过，郭仓子那里我已严辞告诫过了，应该不会再有差池。”
话虽说得平淡，但他心中还是恚怒不止。
好不容易觅到了一头肥羊，父子二人不是粗识文字就是书呆愣种，原本是可以私下就把他们拿捏的死死的，而且还不至于闹出人命。
谁能想到，采颉果子的机会马上就要到了，却让这个不成器的泼才妻弟节外生枝，生生把事情闹得举城皆知。
如今到手的好处飞了不说，还要连累他一起担惊受怕，实在是殊为可恨！
但他又转念一想，以那愣种的习性应该藏不住事，所谓的证据会不会是胡言乱语、虚张声势？真要如此，昨日未及细思之下就做出灭口的决定就有些草率了。
不论如何，案子尚未了结之前他总有些心神不宁，随口打走了张杀才，便着家仆备好礼物去往押司家里拜会。
有宋一朝，虽说吏员极难转任官身，但宋家作为经年的吏目之家，而且宋义还做到了一县吏员之，他的宅邸还是有几分气象的。
由于常年行走公门，也随侍过七八任县尊，他这个押司举手投足之间也有了几分官威。
来人的用意宋义自然心知肚明：县尊要回来了，必然会问及刑狱之事，他作为预审之人是能帮着遮掩一二的。
但要想在官场上活得久，话该说到什么程度，哪些事情不能碰他也早已门清。
他回想起仓储失窃一案案后的各项处置，以及根据字面上的证据做下的断词，桩桩件件都是顺水推舟的举动，完全看不出任何过失。至于手下人有没有小动作，他则是一概不知。
此案若是以王家认赔收尾倒是没有什么，毕竟民不举官不究，而且天底下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谁还能管得过来？真要如此，该孝敬给他的好处一分也少不了。
但事情竟然在中途生了变故，王钧宜死了。尽管是自杀，但人命关天，必须要有一个能过得去的说法。
事情到了这里就变得烫手起来，及时撇清才是明智之举。
因此，耐着性子听完来人拐弯抹角求他代为遮掩的说辞后，他也娴熟的打起了官腔：“据刑房、户房、快班皂吏呈来的证据，王钧宜盗窃库藏案罪证确凿，而且此人确系自杀，与尔等何干？
若是觉得道义上过不去，大可私下给他家中些许补偿。如此一来，想必也能平息他家人的戾气。
至于说其子心有不忿投书上告。苦主虽无证据，但此案既关乎法理又牵涉人伦，着实有些棘手。某将其暂时羁押，也是为了等县尊回衙做出裁断。
不论如何，你我共事多年，这份交情难道还比不过一介外人？放心吧，该帮的忙我是一定会帮的。”
这番话可谓滴水不漏，全然把自己摘了出去。
此刻态度也表了，该提醒的也点到了，不待来人继续啰嗦，他冲家仆招招手：“来啊，点汤！”
点汤便意味着送客。宋押司只是端坐不动，等到来人消失在夜色中，这才轻蔑一笑。
见到肥肉就想咬上一口，现在好了，尔等也知道烫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