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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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一道白色的影子自林中穿过，速度极快，故而巡逻的日本人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江措一路上借着树林和夜色做掩护，回到了车旁，张启山和张日山见他回来后，连忙问他情况如何，江措把情况简单地和他们说了一下。

随后，江措把他的计划跟二人说明。

“日山留在这儿，启山现在开车回城调一队兵，天亮之前赶到这儿。”

“是！”

正当张启山转身刚要走时，江措又叫住了他：“对了，回来的时候带两把狙击枪过来。”

“是！”，张启山回道后，转身钻进车里，开着车朝城里的方向赶去。

待他走后，张日山转头看向江措道：“师长，我们干什么？”

江措看了他一眼，笑道：“咱们当然是睡觉了，开了三天的车，你不累？”

从墨脱到北平，三天的路程都是张日山一个人开回来的，期间张启山提出要换他开一段路程，但被张日山拒绝了。

江措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趁着现在这段时间，赶紧修整一下，明天你还得跟我下一趟墓。”

“下墓？”，张日山有些惊讶地问道。

江措挑了挑眉道：“怎么？怕了？”

张日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着江措道：“那倒不是，就是……这是……这是我第一次下墓……”

“第一次？”

张日山点了点头，江措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你之前在张家，没人带你们下过墓吗？”

张日山摇了摇头，对他道：

“张家的孩子，十六岁之后才会被族里安排放野，也就是下墓；十六岁之前会一直在家族中接受训练。我当初离开张家的时候才十五岁，还不到放野的年纪。”

江措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那正好，明天让我看看你的身手到底如何。”

“是！”

“行了，快去休息吧。”

张日山点了点头，转身向一棵树走去，轻轻一跃，借着树干的力，张日山登到了树顶，靠在树干上闭眼休息起来。

张日山去休息了，江措也挑了一棵树，在树干上面坐了下来，但他并没有睡觉。

江措的眼睛向山坡下隐约能看见灯火的方向望去，神色也不似平日里那般充满戏谑，在月光的映射下，他的眼神中染上了一丝悲凉的色彩。

他总觉得心中憋闷的透不过来气，但让他具体说出哪里不好受，他也说不出来。

只是感觉心中堵着一口气，发泄不出来。

他本不想去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以前用亚古曼巴的名号和他们一起夹喇嘛的时候，他也只是做好了自已该做的事，至于其余的，他不多问，也不想管，那些人的生死与他何干？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亲眼见到白玛再一次死亡，看到白玛唯一的孩子蜷缩在雪地中后，那时的他，表面上古井无波，但冰冻了十年的心却有了一丝松动。

江措伸出双手，月光洒下，能见到那是一双白皙的手，手指修长。

这一双手，像是执笔作字的手，像是挥笔成画的手，但唯独不像一双沾满鲜血的手；可谁又能想到，这双手上沾的血早已不计其数了呢？

江措放下手，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人的面容：张起灵的淡漠，张启山的耿直，张日山的单纯，二月红的执着……还有好多他曾经接触过的人，最终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是白玛倒在他怀中时，那张面色苍白的脸。

最后，江措抬头看了看天空中被云彩遮了一半的月亮，万般思绪化作一声长叹：

“唉，罢了，终究是老了，心都变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