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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由伊兰做饭,这意味着没有一样食物会是简单的,尽管他们还是要围着营火坐在凳子上吃饭,听着周围树林里蟋蟀的叫声。黑色的夜幕中不时还会传来一两声夜鹰尖细的哀啼。汤因为变冷而有些黏稠,上面撒着一些切碎的绿色菜叶,只有光明知道她是从哪儿找到那些菜叶的,还有她放在豌豆里的那些小洋葱。牛肉被切得薄如纸张,中间还裹着一种用胡萝卜、甜豌豆、细香葱和羊奶干酪做成的馅料。每个人甚至还得到一小块蜂蜜蛋糕作为饭后甜点。

每样食物都很好吃,但伊兰却因为它们都没有按照标准程序被烹调而感到烦恼,她仿佛以为可以在这种地方完全复制凯姆林宫廷厨房的菜肴。奈妮薇非常相信,这女孩这么做并不是想得到别人的恭维,伊兰总是会一把将所有的恭维抹去,然后清楚地告诉你什么地方错了。汤姆和泽凌一直都在抱怨牛肉太少,但奈妮薇注意到他们在吃光每一样食物的残渣后,为了最后一颗豆子的消失而露出遗憾的表情。奈妮薇做饭的时候,他们却总是因为某些原因而在其他马车那里吃饭。而两个男人所做的晚餐总是炖肉或者其他肉食,还有撒满干辣椒的豆子,让人吃一口,舌头上就会长出水泡。

当然,他们不会单独吃饭的,瓦蓝总是会把他的凳子放在奈妮薇身边。他将红斗篷铺展成最漂亮的样子,伸出一双长腿,让好大一截小腿从折筒靴里露出来。他几乎每晚都会过来,奇怪的是,他缺席的晚上都是在奈妮薇负责做饭的那一天。

实际上,当伊兰这样的美女就坐在旁边时,能让这个男人的目光只落在自己身上,奈妮薇觉得很有趣。但瓦蓝显然是有他的目的,今晚他坐得实在是离她太近了,奈妮薇已经挪了三次凳子,但瓦蓝却总是一边说话,一边自然而然地又贴了上来。他一直在将奈妮薇比喻成各种花朵,却对她的黑眼圈视而不见。他用歌唱一般的语言形容奈妮薇如果穿上那套红裙装会有多么美丽,又时刻不忘颂扬她是多么勇敢。有两次,他还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提出是否可以和奈妮薇在月光下散散步。但他说得有些太隐晦,奈妮薇往往要思考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要干什么。

“那条长裙会完美地衬托出你的勇敢。”瓦蓝在奈妮薇的耳边低声道,“虽然你的美丽现在只展现出不到四分之一,但夜百合也会因为看见在月光水色旁漫步的你而嫉妒得哭泣。而我,身为一名吟游诗人,会在这样的月光下尽情歌唱你的美丽。”

奈妮薇朝瓦蓝眨眨眼,寻思着他要干什么,但瓦蓝似乎是相信奈妮薇正在向他抛媚眼,于是想贴在她耳边呢喃几句,却被奈妮薇不小心用臂肘顶到了肋骨。奈妮薇确信自己没有误会他的企图,虽然他一边咳嗽着,一边解释说自己被蛋糕渣呛了一下。这个男人确实相当英俊——不要这么想!——他的小腿也很修长好看——你在干什么?看他的腿?——但瓦蓝一定以为她只是个没脑子的傻瓜。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他那个该死的演出。

在瓦蓝竭力恢复呼吸时,奈妮薇又挪了一次凳子。奈妮薇不能挪动得太明显,仿佛自己正在逃避他,但她也握紧了自己的叉子,准备好在他再贴上来时就好好对付他。汤姆端详着自己的盘子,仿佛它的白釉上有什么污点。泽凌不成调地小声吹着口哨,假装专心看着正逐渐熄灭的营火。伊兰看看奈妮薇,摇了摇头。

“真高兴你和我们共进晚餐,”奈妮薇说着站起了身,瓦蓝也跟着她站了起来,在火光的映衬下,他的眼里闪耀着充满希望的光芒。奈妮薇将自己的盘子叠在他的盘子上。“我相信,汤姆和泽凌会很高兴你能帮他们刷盘子。”没等瓦蓝开口,奈妮薇已经转向了伊兰。“很晚了,我想,明天我们还要趁早过河呢!”

“当然。”伊兰低声说着,声音里还夹杂着一点笑意。她将手里的盘子放到奈妮薇的盘子上,然后就跟着奈妮薇走进马车。奈妮薇很想抱这个女孩一下,却听到伊兰说:“说实话,你不该那样鼓励他。”插在车厢壁上的油灯一下子被点亮了。

奈妮薇将手叉在腰上:“鼓励他!我只差没用叉子去戳他了!”她重重地哼了一声,朝那些油灯皱起眉头。“下次用亚柳妲的火棒或是蹭弹点火,你早晚有一天会忘记状况,在不该导引的时候导引。那时我们该怎么办?在一百名白袍众的追赶下仓皇逃命?”

对面那个女孩却顽固地不肯认错。“也许我比你年轻,但有时我觉得比你更了解男人,像瓦蓝·卢卡这种男人,今晚你那种眨眼的媚态就是在要求他继续进攻。如果你能像第一天那样打他鼻子一拳,也许他就放弃了。你没有命令他停止,你甚至没有这样要求过!你一直都在朝他微笑,奈妮薇,那个男人会怎么想?你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向任何人微笑过了!”

“我正努力控制我的脾气。”奈妮薇嘟囔着。每个人都在抱怨她的脾气,现在她尝试去控制它了,伊兰却因此而指责她!她还没愚蠢到会陶醉在那个男人的恭维中,她肯定不是那种大傻瓜。伊兰向她发出一阵笑声,让她不由得皱起眉头。

“哦,奈妮薇。‘你不能在黎明时把太阳扯下来’,莉妮肯定会这样跟你说的。”

奈妮薇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和缓下来,她能克制自己的脾气。我不是正在证明给你看吗?她伸出手。“给我那个戒指。他会在明天一早就带我们过河的,我希望在结束后能有时间真正地睡一阵子。”

“我想,今晚应该由我去。”伊兰的声音里带着对她的关心,“奈妮薇,除了与艾雯的会面之外,你实际上每晚都要进入特·雅兰·瑞奥德。顺便告诉你,那个柏尔一直想找你,我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她们解释为什么你不在。那个柏尔说无论你多么频繁地进入特·雅兰·瑞奥德,也不该休息,除非是你做错了什么。”关心变得坚定,年轻女孩也将双手叉在腰上。“我不得不听一大堆本来是应该教训你的话,那并不有趣。艾雯只知道站在那里,那些智者每说一个字她就点一下头。现在,我真的认为今晚应该由我——”

“求求你,伊兰。”奈妮薇并没有收回她伸出的手,“我有问题要问柏姬泰,她的答案也许能给我更多线索。”从某个角度来说,奈妮薇确实有问题,她总是能想出问题去问柏姬泰,这和躲避艾雯以及那些智者无关。如果她真的那么频繁地进入特·雅兰·瑞奥德,让伊兰只有在与艾雯会面时才能进去,那只不过是一种巧合而已。

伊兰叹了口气,但还是从衣服下面拉出挂在脖子上的扭曲石戒指。“再问她一次,奈妮薇,我实在是很难去面对艾雯。她看见过柏姬泰,那时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我。等智者离开我们单独会面时就更糟了。她本来可以在那个时候问的,但她什么也没问,这比问了还要糟得多。”伊兰皱起眉头,看着奈妮薇将那件小特法器套在环绕脖子的皮绳上,那根皮绳还系着岚的大戒指和奈妮薇的巨蛇戒。“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那时智者不跟她一起去?我们在爱莉达的书房里找不到更多的情报,但那些智者们至少会想要看看白塔。艾雯在她们面前甚至不想谈到那件事,如果我有要提起那件事的意思,她就会狠狠地瞪我一眼,好像想殴打我。”

“我想她们会尽可能地避开白塔。”她们这样做是明智的,如果不是为了医疗的异能,奈妮薇也会避开白塔,还会躲开那些两仪师。她的志愿不是要成为两仪师,她只想多学习一些医疗的知识,还有就是要帮助兰德。“她们是自由人,伊兰,即使白塔没有出现今天这种混乱,难道她们真的想让两仪师进入荒漠,把她们全都押到塔瓦隆去?”

“应该是吧!”但伊兰的语气说明她其实并不明白,她觉得白塔是奇妙而伟大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女人躲避两仪师。与白塔永为一体,她们在把戒指套上你的手指时会这样说,而且她们是说真的,然而这个傻女孩却完全不明白这是怎样的一种苦役。

伊兰帮奈妮薇脱下衣服,奈妮薇在她的窄床上躺平,打了个哈欠。这是漫长的一天,而直到现在,奈妮薇才感觉到站在那里、任由一个看不见东西的人向自己扔匕首是一件多么消耗体力的事。她慢慢合上眼皮,任由慵懒的想法流过自己的脑海。伊兰曾经宣称她在向汤姆犯傻时只不过是在练习,而他们现在这种慈父爱女的模样比那时候聪明不了多少。也许她自己也可以练习一下,只是一下下,和那个瓦蓝。现在想这种事情太愚蠢了,男人也许很容易见异思迁——岚最好不要!——但她知道该如何保持忠贞,她绝不会穿上那套裙装,露出的胸部太多了。

有些模糊地,她听见伊兰说:“记得再问她一次。”

睡眠拥抱了她。

她站在马车外面,在夜色里。月亮很高,浮云将阴影投在营地里。蟋蟀不停地鸣叫着,还有夜鹰的啼声。狮子们隔着笼栅看着她,眼里闪烁着月光。白脸的熊在铁栅后面熟睡着,仿佛是几个肉堆。长长的拴马绳里并没有马匹,克莱琳的狗也不在她和派塔马车下面的皮绳里。醒来的世界中,思雷狄特们站立的地方同样是空的。她思索了一下才明白,只有野性的生物在这里才会有映像。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奈妮薇绝不相信那些灰色巨兽也是驯养的家畜,虽然以前那个霄辰女人不止一次地这样告诉过她。

突然间,她意识到自己正穿着那套裙装,炽火焰红,腰臀被紧紧勒着,方形的领口开得很低,让她觉得自己的乳房都要从那里头挤了出来。除了贝丽兰之外,她无法想象会有哪个女人穿上这种低俗的衣服。也许,她会为岚这样穿,在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一定是在她进入梦的世界时想到岚了,就是这样,不是吗?

不管怎样,她不会让柏姬泰看到她这副样子,那个女人自称为一名士兵。奈妮薇和她相处得愈久,就愈感觉到她的一些态度和看法跟男人一样糟糕,甚至更糟糕,那就像是贝丽兰和酒馆里小流氓的混合体。柏姬泰不会随时都说出她的看法,但如果奈妮薇不小心穿上现在这样的衣服,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奈妮薇将衣服改成优质的深色两河羊毛裙,再加上一条她并不需要的朴素围巾,将头发重新结成一条端庄的辫子后,她才开口呼唤柏姬泰。

“为什么你变了?”那个女人一边说着,一边从黑影里走出来,靠在她的银弓上。她复杂的金色发辫垂在肩后,月光照在她的长弓和箭上,映出一片银白。“我记得自己曾经穿过一件和你刚才那件很像的裙装,那时是为了吸引卫兵的注意力,好让加达能潜进去,结果那些卫兵看到我时,眼睛都像蛙眼一样凸了出来,那种感觉真有趣。特别是我后来穿着它和他跳舞的时候,他总是非常讨厌跳舞,但那次为了不让别的男人接近我,他坚持跳完每一首曲子。”柏姬泰充满柔情地笑了。“那晚我赢了他五十个金块,因为他一直都在盯着我,根本没心思去看牌。男人们总是很特别,那样子就好像他从没见过我——”

“也许吧!”奈妮薇小心地打断她的话,同时用围巾紧紧地裹住自己的肩膀。

还没等奈妮薇提出问题,柏姬泰又说道:“我找到她了。”奈妮薇脑子里所有的问题立刻都飞走了。

“哪里?她有没有看见你?你能带我去找她,同时又不让她看见?”恐惧不停地在奈妮薇心中打鼓,要是瓦蓝·卢卡看见她现在的样子,他肯定不会说她勇敢了。但奈妮薇相信,如果她看见了魔格丁,心中一定会立刻充满怒火。“如果你能带我靠近——”柏姬泰举起一只手,于是她闭上了嘴。

“我不认为她看见了我,否则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柏姬泰现在的神情非常严肃,奈妮薇发现,还是在柏姬泰表现出士兵的一面时和她相处更轻松一些。“我能带你靠近她一会儿,如果你想去的话,但她并不是一个人,至少……你会看到她的。你绝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也绝不能对魔格丁采取任何行动,那里还有其他的弃光魔使。也许你能摧毁魔格丁,但你能摧毁五名弃光魔使吗?”

恐惧让奈妮薇从头寒到脚。五名。她应该问问柏姬泰看到或听到什么就好,然后就回到床上去,然后……但柏姬泰正看着她,不是在质疑她的勇气,只是看着她。只要她开口,就开始行动。“我不会出声的。我甚至不会去想导引。”五名弃光魔使聚在一起,现在她连导引一个火星的怒火都没有。她挺直膝盖,不让它们继续发抖。“只要你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出发。”

柏姬泰提起长弓,用另一只手抓住奈妮薇的手臂……

……奈妮薇的呼吸卡在了她的喉咙里。她们站在一片空无之中,周围只有无尽的黑暗,她没办法分出上下,似乎朝任何方向都会开始一次永无休止的跌落。她转动着头,让自己朝柏姬泰所指的方向望去。

在她们下方,魔格丁也站在这片黑暗里,身上穿着几乎无法与周围环境分辨出来的黑色衣服,她正弯下腰,专注地倾听着。就在她下面更远的地方,四把各不相同的巨大高背椅放在一片铺着白色瓷砖的地板上,而地板也只是飘浮在黑暗里。奇怪的是,奈妮薇能听见那些坐在椅子里的人说什么,就好像她就在他们身边一样。

“……以前从来都不是个懦夫,”一名身材丰满、有一头太阳色发丝的美女说,“为什么现在开始软弱了?”她好像是穿着银灰色的薄纱,上面缀了许多宝石。她懒洋洋地坐在一把象牙椅子里,椅子仿佛是由许多裸体杂技演员的雕像组成的,椅脚是四个男人的雕像。她的手臂放在两个呈跪姿的女人雕像背上,两男两女举着一个白色丝垫,正好垫在她的脑后。椅子的基座由更多的人体组成,其中有的人形扭曲的样子让奈妮薇根本无法相信真正的人体能那样。当她发现其中一些人体并不止是在表演杂技时,脸一下子变红了。

另一张椅子上,一个中等个头、身材结实的男人正恼怒地探出身子,他的脸上横过一道青紫色的伤疤,嘴边留着修剪整齐的金色胡子。他的椅子是用硬木雕成的,上面还刻着成队的士兵和战马,在椅背最高处雕刻着一只戴着钢手套的拳头握着一道闪电。他的红色外衣与缺乏光泽的椅子形成鲜明的对比,金色的蔓草花纹从肩头一直延伸到双臂上。“没有人能说我是懦夫,”他凶狠地说道,“但如果我们继续这样下去,他就会直接来割开我的喉咙。”

“这是从一开始就定下的计划。”一个优美的女声响起。奈妮薇没办法看见说话的人,她被高大的椅背完全挡住,那把椅子似乎全部由雪白的石头和白银做成的。

另外一个男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相貌非常英俊,只是额角已经出现白丝。他靠在一个王座上,手里把玩着一只华丽的金杯。他坐的那张椅子只能是王座,上面嵌满了闪亮的红宝石、翡翠和月长石,只是零星能看见一点黄金的底色,整个王座散发着一种与它那巨大的形体绝无关系的沉重感。“他会将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高大的男人有着浑厚的嗓音,“如果有必要,一个他亲近的人会死掉,这完全取决于你。他会来找你,在他单独对付你的时候,我们三个会融合在一起,将他制服。现在情况有没有什么变化?”

“还没有变化,”那个脸上有疤的人皱着眉说,“我最不信任的就是你。我要参与融合的一部分,否则现在就结束这个计划。”

金发女子仰头发出一阵笑声。“可怜的男人,”她一边带着讽刺的意味说着,一边向有疤的男人摆动一只戴戒指的手,“你以为他不会注意到你处在融合中?记住,他已经有了一个老师,一个可怜的家伙,但还不是个彻底的傻瓜。下次,你就会提议招来那些被称作黑宗的孩子们,好让融合超过十三人,那么你或者雷威辛就能获得控制权了。”

“现在的情况是,你们一定要允许我们其中一员在融合中担任指引任务。如果雷威辛对我们的信任足以接受这个条件,”那个悦耳的声音说道,“你也可以表现出同等的信任。”高大的男人只是看着他的酒杯,穿着薄纱的女人露出浅浅的笑容。“如果你不能信任我们,害怕我们转而对付你,”那个看不见的女人继续说道,“那么就信任我们会彼此监视,不让别人有危害自己的机会吧!沙马奥,你本来已经同意了一切,为什么现在又开始有异议?”

柏姬泰按住奈妮薇的胳膊,她立刻吓了一跳…………她们回到了营地,月光仍旧透过云层照射下来。与她们刚才所在的地方相比,这里确实算得上很正常了。

“为什么……”奈妮薇刚一开口,就不得不吞下一口口水,“为什么你要带我走?”她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喉咙里,“魔格丁看见我们了?”她一直全神贯注地倾听四名弃光魔使的交谈,他们奇特的外表和平常的神态在她心中产生了巨大的反差,以至于她忘记要去注意魔格丁了。看到柏姬泰摇了摇头,她才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

“我一直在盯着,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动一根肌肉,但我不喜欢处于那种暴露的状态,只要她一抬头,或者最下面的那四个……”

奈妮薇更用力地勒住围巾,但她的身体仍然在颤抖。“雷威辛和沙马奥。”她希望自己的声音不会显得那么沙哑,“你有没有认出另外两个?”柏姬泰当然能认出来,这是个愚蠢的问题,但奈妮薇必须想办法让自己不再颤抖下去。

“被椅子挡住的那个是兰飞儿,另一个是古兰黛,不要因为她对性爱的痴迷,就以为她是个傻瓜。她非常狡猾,她使用她的宠物进行的一些仪式,可以让我记忆里最粗暴的士兵发誓永远禁欲。”

“古兰黛是很狡猾,”魔格丁的声音说道,“但她狡猾得还不够。”

柏姬泰猛地转过身,举起银弓,银箭飞一样地扣在弦上,随即急射出去。但她却突然在月光中被抛过三十步的距离,撞在奈妮薇的马车上,沉重得又向后飞了十几尺的距离,瘫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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