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鱼群会带走无声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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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蕾丝被冠以了神女之名。

神女自幼就不平凡，她不会讲话但是可以吸引鱼群，鱼群会随着她的出现变得欣喜，她墨绿色湖水般的眼睛可以带来情绪，每当欣喜、悲郁、温和的情绪偶尔出现在湖水深处，湖水中风吹过的波澜会使人沉醉其中。

她从来没有表达过厌倦的情绪。

美丽、文静、温柔、神秘的评价伴随了她的童年，同龄人还在上树下水如同小猴子样脏兮兮时，她喜欢平静的凝视湖水，湖中的鱼儿会浮出水面与她对视，宁静的气质带动鱼儿，它们有时连被渔网网住也不在乎——神女之名被渔民传颂，人们爱戴她，赞美她，同龄的少年们会因为和她交流感到羞涩，她习惯了被人用或惊异或崇拜的眼神注视，她往往以一贯的温柔面对。

格蕾丝对于神女的名号显得并不感冒，她几次希望和同龄人一样下水工作，用渔网网住生活的希望，拖拽到自已的面前。可是大人们不这么想，格蕾丝不觉得沉重的渔网会使自已的手指变得粗糙，自已娇小的身体干不动乏累的捕鱼工作，享受他人的劳动成果会让她感到羞愧，尽管被渔民们三令五申不准亲自动手，但还是愿意在旁边做些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之类的活，看到人们面上的笑容会使她感到快乐，曾经她希望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可她只是普通人，她不是神女，面对反复的命运，她显得无能为力。

鱼群死亡的情景又一次出现，人们请求格蕾丝与神对话，驱散死亡的迷咒带来又一次的丰收。

格蕾丝从不承认自已是神的女儿，但当她被众人期待的注视，辩解的比划、嘶哑的气音都难以被人们在意，人们沉醉于她带来的奇迹，不在乎她是否是奇迹本身。

一次又一次的祈求被命运的神无视，久久无法带来新的鱼获使她的权威摇摇欲坠，久而久之人们对于神女的苛责议论变得越来越多，整日以泪洗面也无法改变人们的印象，人群在又一次祈愿中濒临爆发。

无声的注视使格蕾丝被重压几近压垮，他们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审讯。

“为什么鱼群会再次死亡，为什么你的祈求毫无作用？！！”

“我不是神的子嗣，我不知道鱼群为什么消失！我对于鱼群无能为力！”

“你可以召唤鱼群，你享受了村民的供奉，你应该付出代价！”

“是鱼群在靠近我！我的衣食住行是我用劳动换来的，我也想像你们劳作，你们甚至不让我触碰渔网！”

“你是神女，你不能为村子带来鱼获，我们要你有什么用！”

“是你的错！你使神感到厌恶！”

“你要付出代价！！！”

即便眼泪盈满眼眶，双手无力的比划，自已也不能发出任何音节，孤苦的哑女此时就像鱼儿一样任人宰割，格蕾丝颈上的鳃和吸引鱼群的能力现在成了怪物的证明。她被人们关押，在一个风雨交加的白日被带到了岸边。

腹中的饥饿、四肢的无力使她无力对抗愤怒的人群，人们在献祭仪式后刺穿了她的双脚，双脚被刺穿的疼痛几度使她昏厥，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无法使她改变现状，人们见到神女狼狈的现状感到亢奋。

“用渔网把她裹起来，绑上鱼叉沉到湖里去！”

“背弃了神的人！就要被处死！”

“带来灾难的恶魔，就要付出代价！”

格蕾丝被人拖动，两边的人传来阵阵叫好声。

格蕾丝觉得自已就像砧板上的鱼，人们的反复更使她绝望。

“扑通！”

格蕾丝被人沉入大海，她无法诉说自已的苦痛，“为什么，为什么鱼儿不能说话呢？”她在碧绿的湖水深处，泪水和海水混浊，窒息的痛苦折磨着她，但她无力反抗。

湖水深处，鱼群从格蕾丝的身边穿梭而过，她早已了无气息的身体随着鱼叉卡在湖底杂乱的礁石中，身体也撞在礁石上。

格蕾丝的死没有带来鱼群的出现，岸上的人们依旧经历了死亡的分离，饥饿的苦楚，人们把这归于格蕾丝的过错，人们把格蕾丝所有的物品砸碎，她的养父母和人群中的众人一样，咒骂她、仇恨她，可这和格蕾丝有什么关系呢，她早已死去。

她的苦难谁会记得？

鱼群会带走无声的呜咽。

格蕾丝的灵魂本应该和肉身一同死去，但在消散的前一刻，她见到了庄园主的邀请函。

当她醒来时早已身处庄园中，窒息的疼痛渐渐消散，面对窗外华丽的建筑，屋内精致的家具一时显得手足无措。

林诺见到格蕾丝醒来，早已准备好的台词浮上心底，在站起的同时手中悄悄放下了系统给予的小抄（了解监管者背景身份的笔记）。

“看来你已经收到我寄出的邀请函了。”林诺说出用来保持庄园主神秘性的台词。

格蕾丝自幼在渔村中长大，一时惊骇于林诺神明般的手段，如同深山中出来的小年轻头次见识外面的世界一时呆住，没有接林诺递出的话茬。

“这里是欧利蒂丝庄园，格蕾丝你的失语症在庄园内不影响你交流。”林诺笑道“重新活过来的感觉不错吧”。

“欧利蒂丝庄园？我为什么还会活着？”格蕾丝在心中发问。

“你应该还没看过我发出的邀请函吧，打开它，里面有你问题的答案。”

格蕾丝这才发现手中攥着用信封包着的邀请函，惊奇的是从未接受过文字教育的格蕾丝却看懂了信纸上的字。

在阅读邀请函后的格蕾丝不禁有些激动，但还是努力平复情绪调整自已的仪态后问“您可以让我复仇？我可以重新活在人世上吗？也能讲话吗？”

“在完成12场庄园游戏后，我会满足你的愿望。”林诺回答道。

格蕾丝漂浮在空中尽管几经遮掩但林诺仍然能看出格蕾丝眼底的愤恨，双手的颤抖使她看上去显得并不平静。

曾经温柔、文静、美丽的格蕾丝已经死在湖底了，她在湖水中起誓，她要加害者付出代价，她拾起杀死自已的鱼叉，决心要拥有保护自已的力量。

在被庄园主分配到1F-01房间后并简单交代了关于居住方面的事后，格蕾丝走出了会客厅。

面对庭院上空系统模拟的太阳，格蕾丝用手轻轻挡住刺眼的阳光，她手指间已经长出了半透明的两栖生物的蹼，格蕾丝从未感到世间如此美好。

这时格蕾丝才轻轻回答了庄园主刚才的问题。

“重新活过来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