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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从浴室出来,女友缩着肩膀,将身体蜷在被子里,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有一种无声的易碎感,很能激起男人的怜惜。
我对她的评价介乎于聪明与蠢之间,她聪明在令我不屑的地方,她很擅长利用自已的优势——年轻、貌美、乖巧——针对目标群体换取自已无法创造的价值,她蠢就蠢在她自已无法创造价值,不读书,不进取,不依附别人就活不下去。不过我可以理解她,我和她一样来自没有资源和背景的小地方,越是贫瘠的土地,想要活下去就需要拥有更多的生存智慧,比如依附。
我并不想要这样一个女人生的儿子,尽管我确实想要个儿子。
没有儿子是我和妻子之间一个显性矛盾,事实上,这并不是最主要的矛盾,只能算之一,但以此作为外层涂装,可以掩盖我内心深处更多的愤懑和屈辱,毕竟如果我只是一个重男轻女的男人,就可以嫁祸给家乡的传统糟粕,胜过被指责为一个忘恩负义、喜新厌旧、自私薄情的人。
不过在短暂的权衡后,我还是决定让她生下来,我的年龄让我有紧迫感,这是一个很合适的时机。
我上床抱住了她,温柔地安慰她:“你确定是男孩儿吗?”
她连忙点头。
“你找谁测的?国内不允许性别鉴定的。”
“我同学的亲戚,花了点钱……”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我估计你也找不到特别靠谱的地方,这毕竟是违法的。我来安排吧,你再测一次,咱们稳妥一点,好不好?”这个孩子的出生会给我带来不少麻烦,我必须确保这真的是个儿子,并且真的是我的。
她轻蹙着眉:“老公,你不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但是我信不过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拿自已的职业和未来冒险的人,乖,这件事交给我,这样咱们都安心,好吗?”
她听话地点了点头。
周五晚上,我回家吃饭。我平时应酬多,即便没有应酬,也会创造应酬,尽量不在家吃,而每周五女儿会从寄宿学校回来,周末两天她都要去上各种课,一家三口一起吃顿饭,成了我们夫妻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女儿捧着手机在打游戏,见到我也只是抬头叫了声“爸”,我随口问她在学校怎么样,她也随口回答都挺好的。
女儿正值青春期,我完全搞不懂十几岁的女孩子脑子里都想些什么,我们平时见面少、交流少,她怕我,我对她了解也不多,甚至忘了她现在到底上几年级。但我为她铺好了未来的路,也会给她备一些嫁妆,总归是我的骨血,感情是有的,不会太亏待她,可惜只是个女儿,终究要成外姓人。
如果我有了儿子,一切就会不一样。想到女友肚子里的孩子,我心头有些雀跃,尽管为了这个孩子我要面对一系列接踵而来的麻烦,但值得。
我偷偷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吃饭的妻子,她发丝有些凌乱,眉眼间的纹路里藏着道道岁月赋予的疲倦,居家服上沾了一点油渍,应该是刚从厨房带出来的。
如果让我选的话,我当然希望自已的儿子是婚生子,可惜妻子不可能了。
与妻子走到今天这步,我是有些后悔的,虽然后悔是无用的。
当年我拼命追求妻子,不仅仅因为她是本地人,是厅长的独生女,还因为她高挑曼妙,白皙秀美,是个男人见了都不免心动,在学校里也曾是风靡一时的美人,我真的爱过她,我们也曾有过如胶似漆的热恋。
我也曾想,如果当时我没说那句话,如今或许会不一样。
不过,现状也算不错,至少她把我、把女儿、把我妈都照顾得挺好,而我也没亏待她家。当年她家是帮过我,但后来她爸生病,家里不行了,这些年可都是靠我,她自已心里也清楚。我在外有自由,在家有地位,除了工作其他都不用操心,一个男人能活到这个程度,可以说是相当舒爽了。
等我再有了儿子,就完满了。
恍惚间,我顺着漆黑的公路一直走、一直走,很遥远的前方,一点萤火依稀可见,但我走了很久还是无法企及。我有些着急了,那萤火是在指引我,还是逃避我?
我失去了耐性,加快脚步,甚至逐渐跑了起来,我伸出手,去够那细小的光点,但它每每从我指缝间漏过,我气急败坏。随着我越跑越快,我发现我的影子因为追不上我的速度而被甩在了后面,很快与我的身体分离了,我吃惊地回头去看,我的影子也做出伸手去抓的动作,两条腿也飞快地交替着。
我在追光,我的影子在追我。
我的影子越落越远,它边追边喊着“等等我”……
我害怕了,拼命地跑。
“等等我啊,救救我啊,不要丢下我啊——”影子哀嚎着,声音越来越凄厉,越来越尖锐。
我再次回头,见我的影子从中间裂缝了,有什么东西如蛇蜕般正在褪去影子浓黑的外衣,那是一个人,一个赤身裸体的人,他没有任何毛发,皮肤皱巴着,眼睛还无法睁开,带着一身红白掺杂的恶心粘液,从包裹他的影衣里爬了出来,肚脐上还拖拽着一条长长的肉条……
他张开了嘴,他甚至没有牙,用空洞洞的嘴发出诡吊的呼唤:“大哥……救救我啊……大哥……”
他长着与我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