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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钏儿去探亲约王文清与高建国会面的时间,这边彭成龙等人已跟黄文斌约好4日后启程,王涛已跟爷孙两打好了招呼,黄文斌和江同也暗里作好了准备,彭成龙在集市上给每人买了4套衣服,然后数了数宝钞,想了想,到铁匠铺打了几把铁仟、铁锹之类,又画了个工兵铲的草图,让铁匠也打几把,铁匠看这几样东西都与兵器无关,就同意了,不过因为铁器是专卖的,所以价格比较高,彭成龙一看价格,稍一换算,心想,这元廷真是想得出来,干脆禁止铁器交易好了,按这个价格,老百姓根本连锄头、镰刀和铁犁都打不起,造反,唉,算了吧;所需铁器要2日后才能好,这两天时间彭成龙买纱,王涛去买硫磺,因为铁器和硫磺价格太高,纱只买了3车,本来还想抽这几天时间再晒点精盐,看到如今查处的情景,只好作罢。

4天后,海康码头,彭成龙、王涛、黄文斌、张宝儿、江同和伍氏道六人以及王文祥一家老小3人加一个老家人4个,另外还有几个车夫,推着3辆车上船,送行的只有高建国一人,大家都有些伤感,“进8月了,高哥,一定要保重啊,兄弟们在琼州等你过来”黄文斌声音有点哽咽,“我一回山寨就让刘德富带2个人到澄迈开药馆,接应高哥你过去”彭成龙也有点伤感,“高哥,我现在才觉得,活着一切才有可能,你一定要活着啊”王涛已经快哭了,高建国点点头,“放心,我会没事的”,伍氏道在旁边说道“高哥,真不跟我们一起走,那钏儿嫂子呢”,高建国叹了口气“我想等她生完孩子再走,起码一段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吧”,或许觉得气氛太悲凉了,高建国指着车上的铁器笑道“这是准备去开山吗,还有工兵铲,就是难看了点,而且这铁质量太差,用不了几次就生锈了”,“没事,哪怕最差的工具和武器,只要有恒心,有正确的战略战术,也能打败敌人,建设一个新世界”王涛充满朝气的回复,“哈哈,好好,历史或许终将见证,我们不仅能破坏一个旧世界,还会建设一个新世界”高建国也豪气勃。

其他人都听不懂这几人在说什么,只有驾船的那个老船工的孙女山妹,忽闪忽闪的眨着大眼睛,怔怔的看着高建国,然后驾着船,缓缓离开了码头。

才回到衙门,高建国就收到通知,主簿察罕正在签押房等他,高建国苦笑了一下,看来判断完全正确,这个察罕一直在派人跟踪他,当下也不想再去理会这些,昂然走向了签押房。

“高吏目的朋友可是不少啊”察罕忽然换了称呼,阴阳怪气的说道,听到这个称呼,高建国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总是要来,算了,无所谓了,“大人之意,小的不太理解,小人是有不少朋友,不过都是些跑行商作小买卖的小脚色”高建国拱了拱手,察罕捋了捋胡须“小脚色,恐怕没那么简单吧”,话又一转“高吏目,一直以来本官待你如何”“恩重如山”高建国赶忙回应,“是吗,哪有你那岳丈对你恩情深呢,你们这些南人,尚懂得感恩吗”察罕的话里已经开始带刺了,“我汉家儿郎,自然是懂得感恩的,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还有仗义疏财、舍身取义,都是汉儿本色”高建国不卑不亢的回道,高建国的态度和回答让察罕有点奇怪,这个平常看起来一直似乎谨小慎微、唯唯诺诺的人今天怎么会这样“汉家儿郎,哼,好一个汉家儿郎,你可知道仇五...哦现在是仇吏目了吗”,高建国心里一凉,这个仇五,在衙门中无人不知,吃喝嫖赌、吃拿卡要,无恶不作,偏偏很会观风向看眼色,十足的无赖一个,现在居然‘仇吏目’。

还未及答话,察罕的话又来了“这也是汉家儿郎,我倒觉得他比你们这些南人更懂得感恩”“呵呵”高建国冷笑两声“汉家既有顶天立地的好儿郎,也有卑鄙龌龊的小人奸佞,竖刁、易牙,也曾经似乎很懂感恩”,“高吏目....高书吏,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察罕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知道,雷州路海康州城主簿大人”高建国仍是不卑不亢,“天照,你很有才,做事也很沉稳干练,本官一向很欣赏你,若你有悔改之意,断绝与王家之来往,说出彭玄风和王经武等人具体的逃亡之地,同时誓效忠本官,本官一定既往不咎,你还是本官最信任的吏目,那个仇五,先让他去顶替姚吏目好了”察罕转了转眼珠,说完这话又坐了下去,盯着高建国看,高建国故作沉思状,察罕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不知道主簿大人听说过今年年初兵败被俘的文相公否”高建国忽然问道,察罕想了想“文相公,文山先生,你提他作甚”,“文相公有两句诗,我很是欣赏,送给大人,也当是高某的回复”高建国昂然道,“哦,哪两句”察罕有点莫名其妙,“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高建国从心里喊出这两句,充满了对先贤的敬意,“啪”察罕狠狠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高书吏,你好大的胆子”,“今日高某早已置生死于度外,要杀要剐,悉听大人尊便”高建国毫无惧色,他也知道,这察罕并无什么确切的罪证,而且自己的老丈人毕竟还在路府作管勾,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最多将他开缺,那也无所谓,反正早就不想干了,迟早也是要走的。

“呵呵”察罕干笑了两声“高书吏,那王经武是在征召名单上的人,本官只是提议免招,路府并未批复,我也可以收回,你擅自放走朝廷征召之人,本官不信法办不了你,别以为那个王管勾还能一直罩着你,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了,哼哼”,“那就全凭大人决断,请恕高某不奉陪了”高建国随即一拱手,大踏步昂然而去。

高建国也没有想到跟这个察罕会这么快搞到决裂的地步,他后悔没有早做决断,带上钏儿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他考虑的太多太细,反而束缚了自己的手脚,而他更没有想到,他即将付出终生后悔的代价。

一回到家,高建国急忙找钏儿商议,“钏儿,那两套房子出手了没”高建国急急道,“昨天去找了牙保,说是有人看房,还要等两天,夫君为何如此着急”钏儿有点奇怪,高建国也不回复她,又问道“跟泰山约好没有”,钏儿点了点头“父亲说这两天他会来找你”,“岳父来找我”高建国有点惊讶,钏儿点了点头“父亲说你这段时间出门不方便,他本来就要例行公事经过此地,到时悄悄下轿进来,只要时间短,没什么人会理会,只当过来顺便跟女婿打个招呼而已,那察罕就算有所怀疑也怀疑不出什么来”,“嗯”高建国想了想,点点头“岳父大人还是想的周到,如此光明正大过来,倒也怀疑不出什么”,“夫君,是不是又出什么大事了”钏儿担心的问道,高建国点点头,随即毫无隐瞒的把今天他送走王涛一行后与察罕的一场交锋和盘托出,“啊”钏儿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在旁边一张凳子上“夫君,这可如何是好,那察罕必不肯善罢甘休,我们后面怎么办”,高建国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怕,我们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便是,只是你父亲...”。

钏儿已经镇静下来“父亲未必肯跟我们一起走,而且...孩子”钏儿拉起高建国的手,摸向自己已日渐鼓起的小腹,“唉”高建国长叹一声“怪我优柔寡断,心存幻想,早该做决断的,今年年初我在海康的兄弟吴玉山就带话给我,世事难料、时局险恶,梁园虽好,非久居之乡,我虽跟大家一起未雨绸缪,但终究是自负了点,觉得时局未必会那么快对我等不利,我未听兄弟之言,早做安排,至有今日”说罢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又说道“幸好彭成龙等坚持,今日好歹兄弟们都安然离开了,至于我们”,高建国看了看钏儿“要不你先回娘家把孩子生了再去琼州,我先去跟兄弟们会合”,“不,钏儿生是夫君的人,死是夫君的鬼,咱们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钏儿绝不离开夫君”钏儿很坚决的道,“唉”高建国又是一声长叹,也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

在家呆了两天,高建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很想出去打听打听各方面消息,但是考虑到察罕的眼线,还是忍住了,这天,忽然大街上传来一声吆喝“管勾大人巡街,闲杂人等,快快闪开”,岳父大人来了,高建国稳了稳心神,随即跟钏儿说道“你到门口迎接一下你父亲,我在内堂等他”,钏儿点了点头,吩咐下人“去后堂把茶泡好”,随即迎出了门。

须臾,高建国听到有声音传到内堂“天照在吗”,高建国赶忙迎出内堂“岳父大人,小婿戴罪之身,不敢出门相迎,这里给您老赔罪了”说罢深深一揖,王文清马上搀起高建国“贤婿,是出什么大事了吗”,高建国点点头“岳父里面请”,“好”王文清大步走进了内堂。

“贤婿,你说的形势老夫也有所了解,确实如此,但是应该不会这么快吧”王文清坐下喝了两口茶问道,“唉”高建国长叹一声“只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快”,“哦,此话从何说起”王文清问向高建国,“岳父大人想必知道,如今这元廷处处用兵或即将用兵之事,穷兵黩武、不施仁义,苛捐杂税,层出不穷,扫地为兵、净仓为食,汉臣中有劝诫者,皆被重惩,即便当年金莲川幕府的老人,亦不能幸免,而且您老可能不知道,那南必皇后,对我等汉人轻视之极,开口闭口便是南奴,要整肃我等南方汉人,已是如箭在弦”高建国也喝了一口茶道,王文清低下头想了一下“宫中之事,我确实不知,你又是如何得知”,高建国笑了笑道“岳父大人还记得我跟您说起过的我在徐闻的一个兄弟吴玉山么”,“可是你们一直讲的吴文案”王文清说道“可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学正的手下文案,朝堂之事,他如何得知”,“我那兄弟,有经天纬地之才,能预知过去未来之事”高建国有点骄傲道。

“哦,世上竟有如此之人”王文清有点不可置信,“世界之大,岳父可能有所不知,不仅有千年未见之奇才,亦有千年未见之奇景、奇观、奇树、奇山、奇石”高建国显然有穿越者的骄傲,“在何处”王文清不甘心的问道,“海外三千世界、八荒之地”高建国傲然道,“贤婿尽知如此多奇妙之事,看来这吴文案所说之事当真了”王文清缓缓道,“这是肯定的”高建国点点头,王文清又问道“大概多长时间整肃到此地”,“最多两个月”高建国肯定的回答,“两个月,这么快”王文清喃喃自语,“是的,岳父大人想想,那元廷年初便定下方略,5月便马不停蹄南下大量换走汉官,可见其心之急,照目前态势,不需年底,1o月前便准备完成全部整肃与征兵征粮征赋之事,离现在也就2个月时间了,而且从南方各地整肃及征兵粮赋的情况看,这些色目和蒙古官吏还想更快完成元廷指令,以便尽快领赏,所以,也许根本要不了2个月”高建国沉重的回复。

“如果确当如此,贤婿有兄弟早已预知,为何不早作准备”王文清最后问道,“唉”高建国长长叹了口气“我也是如岳父一般,不愿相信风暴会来的如此之快,加上钏儿已有身孕,我也想等孩子生了再做打算,谁知事态竟到如此地步”说完将前两日与察罕的对话和盘托出,“如此危矣,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天照年轻了,唉,如此只能尽早作打算了”王文清也有点沮丧,高建国点点头“准备这几日就启程,钏儿虽有身孕,但坐船想来无恙,求老天保佑吧,唉”高建国又是一声长叹,然后说道“天照有个不情之请,形势已险恶至此,请岳父大人这几天收拾一下,跟我们一起走”,“去琼州”王文清微微皱眉,“对”高建国斩钉截铁道,王文清摇了摇头“我再考虑考虑,时间很久了,我要早走了,等我回信”,“岳父大人慢走,小婿不送,请岳父大人早做决断”高建国一脸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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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孔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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