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识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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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走越远，越走越冷。

“哥哥。”

许小乔冲四下大喊。

“严祁，回家吃饭啦。”

马蹄声逐渐包围而来，大雪遮挡了目光，许小乔深陷在马蹄声中，却左右都看不见人。

厮杀声爆在耳畔，热血迸溅在脸上，许小乔双腿吃痛，被一股难以抵挡的力道压在了地上。

她又看见了近在咫尺的死人，箭雨在风中呼啸，背上的人沉重，那黏稠又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脖颈、面颊往下淌。

这一次，她知道那是什么。

许小乔颤抖着醒过来，大汗淋漓，冻得不住地哆嗦。

她伏在床板上，眼睛勉强适应着昏暗。

狱房里还有人，杂役收拾着脏物，点亮了油灯。

许小乔口干舌燥，有一碗凉水搁在床板。

许小乔一阵冷一阵热，手指缓缓将碗一点点拨到跟前，凉水洒了一半。

狱房里无人讲话，杂役退出去后，便只剩许小乔。

她时醒时昏，这夜长得似是没有尽头，怎么也等不到天亮。

严震隔栏看着她，“此次算你命大，祸害遗千年，太后饶你一命，你知道为何？”

许小乔伏不动。

严震说，“我知道你师父是严清，二十年前我与他是师兄弟，同在元都禁中效命于千羽卫。你恐怕不知道，他曾经还是千羽卫三品指挥使，那一套严家剑法，我也会。”

许小乔抬起了头，看向他。

严震打开狱门，坐在了许小乔床边。

“后来他犯了要掉脑袋的事，可先帝心慈，到底没杀他，把他流放到关外。”

严震撑着膝头，对许小乔露齿一笑，“你师父是个窝囊废，却运气好。你猜他怎么活下去的？就如同你今日，都借了你师娘的光。你师娘叫穆涟漪。元都有辽南八州，其中嘉州穆家正是当今太后的本家，今日太后留你，是为了你师娘。”

严震说，“但谁知你师娘已经死在乱军之中，严清是个窝囊废，他二十年前死了爹，二十年后死了妻儿。罪魁祸是谁，你心里最明白，罪魁祸就是许坤。”

许小乔呼吸一滞。

“许坤打开了黑脊河防线，羌游骑兵猖獗而入，蛮子糟蹋了她的玉体，弯刀割断了她的喉咙，你说严清知道了，会不会生不如死。”

严震靠向椅背，“善州沦陷，你说是被自己的兄长救出去。严祁嘛，你一直被养在严清膝下，严祁算是你的兄长。他可是严清的独子，是严家唯一的延续。但是因为许坤，他也死了。万箭穿身，尸骸还要留在流沙里遭受羌游骑兵马蹄践踏。严清若还活着，去给儿子收尸，会不会满腔愤恨。”

许小乔陡然抬身，严震游刃有余地把她摁回去。

“许坤叛国通敌，这债你必须背。今日你求生，龙泉数万冤魂便哀嚎遍野。夜里入梦，你分辨得了谁是你师娘？谁是你兄长？你活着已然比死了更痛苦。你原谅许坤便是为他开脱，便是对不起你师父一家。好歹也受了严清的养育之恩，你怎可做不忠不孝的事情。”

“你苟延残喘的活着，这世间也无人会体谅你，来到了元都你就是许坤。如今民愤滔天，恨你入骨之人如万蚁噬象。你与其死得不明不白，不如跟皇上直言，把许坤的罪行交代干净，也算告慰你师娘的在天之灵。”

严震突然停下话语，见被摁在床板上的许小乔露出笑来，少女惨白的面容上，浮现出森冷之意。

“许坤没有通敌。”许小乔一字一字地咬着字眼。

严震一把提起许小乔，撞在墙壁上蹭掉些许土屑，撞得许小乔咳嗽不止。

严震说，“不知好歹的小贱人，要杀你的法子太多了，此次侥幸偷了一条命，便真以为自己能活得过今日？”

他转身猛地拖过许小乔，踹开狱门向外走。

“太后的旨意，我只能秉公办案。可这虞朝有的是人能肆意妄为，你这般愚不可及，我便随你愿。你想要刽子手，这人已经来了。”

元都的城门骤然大开，一列漆黑的骑兵如驱雷鸣，从外疾奔而入。

许小乔被拖在道中，千羽卫轰然分散。

密密麻麻的人群，也跟着一分为二，为那一列骑兵让开道路。

天幕间盘旋着翼北神兽，铠甲颠簸的声音重捶在心口。

马蹄声渐近，许小乔睁着眼，看见为的骑兵直策冲来。

玄甲之下的骏马，如同狰狞的猛兽，呼哧着热气已奔至几步之外，就在要撞上的顷刻忽然勒马。

马蹄高扬而起，待停后，马背上的人已经翻身而下。

严震上前，“燕……”

来人不理会严震，径直到了许小乔面前。

许小乔才动枷锁，这人却以雷霆之，一掌打在了许小乔心口。

这一掌力道之大，让许小乔来不及强忍，张口见血，整个人已经翻滚而出，霎那间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