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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十六年的生活在杜乾脑中飞闪回，痛苦的回忆仿佛将他此刻身上的伤痛稀释了些。
杜乾再次笑了笑，握紧了锁链与铁箭，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掉到地下河中必死无疑。
他想活。
杜乾刚要抬头看向月光，几道人影遮蔽住了光芒，随后一道寒芒从月光照入井底，寒芒劈裂了铁箭，在杜乾胸口上留下了清晰的伤痕。
若不是有铁链挡住，恐怕此刻杜乾就已经被分成两半了。
铁箭碎裂，杜乾再也坚持不住，直直坠入地下河中，任凭河水将其淹没。
夹杂着泥沙，地下河水冲刷着杜乾身上的伤口，每一个伤口传来的痛苦都刺激着杜乾的神经，血液的流出再也遏制不住，蔓延在河面上，染得血红。
杜乾想要运转避水诀，却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隔着水面，杜乾看着自井口下来的几位修士，意识更加昏沉。
他的嘴角微微扯动，泛着一丝苦笑。
就到这里了吗？
可惜啊，我还没有成为修士，还没有履行赌约，还没有赢下这场赌局。
只要我活着，我就还有筹码，只要有筹码，我就还能赌。
可是，我没法活下去了。
我想活啊……
河水在两岸拍打，掀起淡淡的波纹，伴随着杜乾意识的消散，仿佛那波纹没有尽头。
波纹交叉处，是水花跃起的声音，暗含着鼓动的韵律。
杜乾沉在水底，感受着水流在皮肤上划过的痕迹，意识接近消散。
波纹，水花，水流，三者汇聚，杜乾已经听不见水的声音，但自那平静的水流中，仿佛蕴含某种节奏，指引着杜乾。
“咚咚……咚咚……”
本能的，杜乾循着那股节奏开始呼吸，鼻翼微张，水流涌入他的体内，而后又被排出。
杜乾的呼吸随着河流的鼓动仿佛融为一体，即使这是一条平静无比的河流，吞吐间，却似有深海般的沉寂，恐怖，与无穷。
不过三息，杜乾的意识逐渐恢复，丹田处一团温暖的气旋形成，滋养着他的伤势。
随着意识的恢复，杜乾更加仔细地捕捉那水流中奇异的节奏与规律，但他惊奇地现，不必过于刻意，那呼吸的节奏已然深入他的脑海，刻于他的身体，就如他第一次就学会《避水诀》时的那般，浑然天成。
五息过后，一股暖流流过杜乾的全身，他身上的伤势已经全部愈合，疲惫的感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体内精力的充盈。
不满足于伤势的恢复，杜乾感觉体内似乎有一个无尽的黑洞，源源不断地汲取着这水中的某些物质，那种物质，温暖，明亮，精纯。
杜乾知道，那是……灵气。
已过七息，杜乾开始加快这种呼吸的频率，吞吐之间，杜乾表面渗出一些漆黑而又泛着臭味的污垢，积于他的体表，而后又被河水冲刷走。
“他一个凡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估计都摔成肉泥了吧？”
河流岸边，一名修士轻蔑地笑道，转动着手中的刀柄，好像在寻找着什么猎物。
“道友莫要掉以轻心，此子狡猾无比，多次戏耍我等，只要助我擒住此子，那锁龙井的阵眼图，肖某倒也不会吝啬。”
另一名修士神情阴翳，眼中泛着贪婪之色，俨然是焚道宗的肖某人。
“要不是为了在接下来的灵潮争夺中节省灵力，我等也不会为了一只老鼠浪费这么多时间。”
“快看，那里有个漩涡！”
随着一声惊呼，众人看向河中央的一处漩涡，漩涡上方，一股纯白雾气不断堆积，浓郁至极，甚至有液滴滴落。
“那……那是灵液！”
灵液，乃是灵气积聚后形成的至精至纯之物，对修士的修炼帮助极大，对于这些宗门之修来说，一滴更是比得上三年五载的苦修。
在这灵气贫瘠的【荒地】之中，这灵液的诱惑丝毫不亚于唐僧肉。
看到此物，一众修士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在【荒地】中会有如此浓郁的灵气，只顾着冲入河中想要将这灵液据为己有。
漩涡之下，杜乾看到此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讥讽。
就在刚刚，杜乾循着那呼吸的频率疯狂吐纳灵气，气流涌动，在河流上方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漩涡，他怕吸引力不够，他又将灵气逸散出去，飘散于河流上方。
他知道这些灵气对于这帮修士来说意味着什么，只要出现一些事关修士利益的东西，就可以让他们内部出现争斗，大大削弱他们的实力。
而只要他们进入这水中，杜乾将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反杀他们！
对于一个赌徒来说，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足矣。
趁着他们争斗的间隙里，杜乾继续吸收水中的灵气，以保证待会自己能够将状态恢复至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