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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和李永川面对面站着，彼此之间只有不足两米的距离，就是这区区一两步远，仿佛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们两个人的眼神交汇，却似乎透过对方看向远方。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氛围，仿佛一场较量一触即。
老头的脸上带着一丝冷漠的表情，眉头微微皱起，嘴角轻轻抿着。他的目光如同利剑般锐利，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身姿笔直，仿佛一根坚不可摧的石柱，散着一种强大的气场。
而李永川则显得有些不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困惑。他的双手轻轻握在一起，指尖微微颤抖。
“你是我的人了。”李永川反复琢磨老头这句话的意思，他不知道老头究竟还有多少实力隐藏，又或者说这老头还有多少个帮手。
他们的对峙持续了片刻，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他们不多说话，只是用眼神交流着彼此内心的情绪。
这种沉默的对峙让人感到一种压抑和不安，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这场无接触的对峙最终还是李永川率先败下阵来，他本想偷偷瞟一眼旁边那一排假人，想找找赵猛是否就在自己身边。哪知眼神刚从老头的脸上移开，老头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冷笑一声，说：“其实不止是你，你那两个熟人，也是我的人了。”
“嗯？怎么是两个？不就赵猛一个吗？难道这里边还有另外一个人？”李永川愈对老头的精神状况感到怀疑，实在不知道老头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我知道你可能很好奇。”老头放下架子，他走到李永川跟前，一把揽着李永川的肩膀，很亲近的推着他向车间深处走去。“我真的很看好你，你这个年龄，既有这些老家伙没有的体格和精力，还有那两个年轻的身上没有的稳重和可靠。所以，你跟着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跟着你——干什么？”
老头似乎对李永川这样的反应很满意，他有意勾了勾手臂，将李永川往自己怀里搂了又搂，李永川对他身上那些馊臭味很是反感，可是想到现在必须要讨好老头才有逃出去的可能，于是，脸上挂起尴尬的笑强行忍住。
“你要跟着我，先扩大这里的规模。”
“这里不是已经很大了吗？还要扩啥？你不会真想做大做强，走向辉煌吧？那可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做得到的，也不是随随便便靠嘴这么一说就行的。”
“看见了没！”老头开心的只咧嘴，他实在难以掩饰内心的快乐，贴着他的李永川都明显感觉到老头因为兴奋而产生的身体颤动，老头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能分清眼前的形式，这一点我很欣慰。其实这做大做强和走向辉煌，我是不一定能看到了，所以就全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帮我实现，听见了没？而我呢，或者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那些老家伙们都请回来，继续跟我一起工作。”
“什么？”李永川越听越糊涂。
按照老头之前的叙述，他当年不管是被人诬陷还是确有盗窃之事，反正是在开了一场批斗大会之后就被开除了。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按理说这一篇早就应该翻过去了，可现在却感觉这老头始终怀恨在心，而且还有些过度偏激的态势。
“莫不成这老头心里还憋着什么坏？”李永川扫了一眼成排的假人，心里有种不祥的念头。
“来，你看！这是当年我们的厂花——刘海英，别提有多漂亮了。”
李永川看看老头，又看看假人画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心说：“你这是让我看啥？鄙视你的审美还是画功？”
“干活的时候，只要是刘海英一经过，男男女女的，没有不多看一眼的。我们浑身都是臭汗和油污味。只是她刘海英，一直是一股香喷喷的胰子味，啧啧啧。”
老头实在掩饰不住对刘海英的喜欢，继续夸赞道：“她啊，当年就是干这个工位，别看她是个女的，干起活来，一般的老爷们都撵不上，那叫一个快啊。”
通过老头的描述，李永川明白了一个道理：花可能有衰败凋落的时候，花痴坚决没有！
看老头现在这饱满的心花怒放的架势，他当年一定也没少干过花痴的事儿。
“刘海英旁边是李永川！这个老王八蛋，不仅是偷奸耍滑，还处处占刘海英的便宜！不止这个，他打过老杨，骂过张全德，还七次偷偷往意见箱里写信告我，说我看他是外地的，处处挤兑他。”
李永川听完老头关于李永川的介绍，心里忍不住跟着骂了几句，可最后联想到自己的名字，又没舍得骂太狠。
既然同性可以相斥，那么同姓名也不会互相伤害吧。
“那个——”李永川真怕老头一个个介绍完，那样可简直是浪费时间，他还急着寻找赵猛和另一个不确定是谁更不确定存不存在的人呢。
“可惜这个李永川死的早，六十出头就没了。”老头全然不顾李永川的提醒，仍继续讲着：“当我知道他死了的时候，我是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终于让这家伙得到了惩罚，难过的是他没能亲眼看一看我的这个杰作。”
“说实话，我本来是想把他留到名单的最后一个呢。”
“名单？这老头准备了什么名单？”李永川琢磨了半天，心说：“按照老头这个脾气，这很有可能是一份伺机报复的名单，估计名单上的人都跟他有过过节或者不合吧。”
“所以后来我想了一个补救的办法，哪怕这老王八蛋死掉了，照样还可以是我的兵。”说着，老头的胳膊从李永川的肩上撤回，然后两手搂着旁边的一个假人将它调转了一个方向，让假人的面部冲向李永川，还笑嘻嘻的说：“李永川，这也是李永川。”
这个玩笑可属实不好笑。
李永川看着李永川，看得后背毛。
假人李永川被画得极其抽象，眼睛一只在上一只在下，而且大小不一，鼻子就是用一个扭曲的数字“6”来代替，至于嘴巴，更是随意画上一个圈就完事儿。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老头还给李永川的嘴里画了几颗牙齿，其中左侧门牙还被涂成了黄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李永川生前可能镶了假牙的缘故。
李永川自然懒得问，他赶紧岔开话题，指着地方的一个小方木盒，问：“那是什么？”
“嘿嘿嘿。你打开看看，有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