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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正午，艳阳高照。
长长的楼道里没有窗，也未开灯，唯一能透光的大门也被一阵邪风关上了。
七八岁的小姑娘大人样地长叹一口气，放慢脚步，摸索着越过一个个障碍，也亏得她每天路过这里，知道地形。跟在她身后的社区工作者皱眉打开手机，靠着手机屏幕的光亮跟在后面，掩在口鼻的手厌恶得挥开突然冒出来的苍蝇。
“小姑娘，你真住这里？”穿过满是纸箱和杂物的一段，社区工作者眉头皱得更紧了，这里混杂着腐朽、潮湿和说不出是什么的恶臭，难以想象一个母亲居然会带着自己小孩居住在这样的地方。
“对啊，我一直住在这里的。”小姑娘的语气天真无邪，她仿佛还很好心地提醒对方，“叔叔，你刚刚不小心踩到了一堆屎，是隔壁那个爷爷拉的，他家昨天马桶堵了，特别的生气，就直接拉在了外面。”
“别说了。”社区工作者捂住自己嘴干呕了几下，刚提起的脚不知道该放哪里了，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打心里涌起的不适让他恨不得掉头离开，这地方太让人恶心了，怎么没人管管！
小姑娘不再说话，径直走向最里面的一扇房门，掏出钥匙：“到家了。”
社区工作者忙跟了上去，刚犹豫着是否就站门口时，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拍了他后背一下，蝙蝠？
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回头迅扫了一眼黑暗的走廊，什么都没现。
冷汗瞬间冒出。
刚刚，是什么？
“叔叔？”小女孩歪着头，轻声询问。然而她的眼睛，看的却是社区工作者身后。
“哦，没，我……”社区工作者没注意小女孩的异常，迅进屋并关上门。刚刚的，会不会是蝙蝠？走廊里到处是杂物，蝙蝠在里面栖息也正常的吧？
带着犹豫，他问小姑娘：“小妹妹，你们这里老鼠多吗？有没有蝙蝠？”
小姑娘好奇仰头看他，很平常地说：“老鼠当然有啦，蝙蝠嘛，等热些，他们也会出现的。很多呢。”
真的有蝙蝠！社区工作者长吁了口气，等离开这里，他一定要上报，最最优先的是，装灯！
然后才是清理走廊上的杂物。
另外还有隔壁老头家的马桶！
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窗户都被厚厚的窗帘拉上了，只余缝隙处有限的光照了进来，朦朦胧胧透着诡异，之前的恶臭弱了很多，但这位社区工作人员也不敢挪动脚步，他当然记得自己刚踩过屎，进门已经是很不礼貌了，可不能乱走。
他之前见七八岁的小姑娘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好心问了一下情况，然后就被带到了这里。他在这块也工作几年了，也听说过这里某几栋房子里的住户特别难搞，但他以前并不负责这块，也从来没来过这里。
为了工作，为了这该死的责任感！
社区工作者关了手机自带的光源，站在门口环顾一圈，没看到除小姑娘以外的人，不禁好奇起来：“就你一个？你妈妈呢？出门了？”
之前他问的时候，小姑娘可是说她妈妈一直在家的。
谁知根本没人回应，小姑娘只是自顾自地坐到餐桌旁，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社区工作人员一脸疑问，忍不住又问了句：“小妹妹？你妈妈不在？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小姑娘一脸天真无邪看着他，不一言，昏暗中，似乎有人自卧室里起身，出了拖鞋走在地板上，非常沉闷的脚步声。
听声音，好像是个重量级的。
社区工作者松了口气，既然有人在，那就再好不过了，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搞清楚，这家人的情况，以及小孩为什么不去上学，有没有什么困难。无论如何，再困难也不能耽搁孩子啊，尤其是在这座大都市里，是绝不可能出现没钱上学这种事的。
再说了，上学也不要钱，如果实在困难，吃饭什么的都可以减免，其他补助也很多，总之，小孩子不能不读书。
“你好，我是这个社区的工作人员，来家里了解下情况，不好意思打扰了。”未见人他就已经礼貌打招呼了，希望这位家长态度能好些。
卧室走出来的是一个披头散，浑身消瘦的女子，穿着长袖黑色大花连衣裙，长已经完全覆盖在她脸上，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样貌。
这人迟钝地走了出来，仿佛没听到社区工作者的招呼，自顾自走向厨房。
社区工作者突然冒出一阵鸡皮疙瘩，好想转身离开，这女人不修边幅，随着她走出来，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味道突然充斥满整个房间，本来屋里的空气就不新鲜，现在更是让这人产生了不适感，胃里一阵一阵的翻腾。
可来都来了，再怎么说，也该跟主人家了解些基本情况，后续再给予帮助吧？
他压下突然产生的呕吐感，再次尴尬地对厨房里的女人高声打招呼：“不好意思，我在街上看到你女儿在闲逛，询问她为什么不去上学的原因，但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冒昧跟着她回来了，您……有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