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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叔叔说到这儿,就不再往下说了。

我一边听得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边还犯贱去催他往下说:“后来呢,后来呢?”这个时候我的小叔叔就会很得意,故意说:“你真的要往下听?跟你说了,这种事小孩子是听不得的。”我的小叔叔不愧是个唱戏的,知道说戏说到关键处要卖个关子,等观众叫好了,才继续往下说,我一个小孩子家不解风情,只知道追问“后来呢后来呢”,我的小叔叔未免有点扫兴,他用一根手指头点了点一旁小桌子上的锡嘴紫砂壶,说:“水凉了,你给我换壶水去。”其实那水还烫得很,他单纯就是想使唤我做点事,报复我只听戏不喝彩,我的小叔叔就是这么个小心眼的人。

我的小叔叔衔着包锡的茶壶嘴,抿了一口水,发出长长地“吱——”的一声,才接着往下说。我的小叔叔说,他当时也慌了神,知道这事绝对不能讲给他那几个老同学知道,这些城里来的人少见多怪,非吓破了胆不可,这些人一旦慌张起来,想要离开这里就难了。因此他只简单地在纸上写了“把船撑到上游去”,其他什么都没说。

作家是个聪明人,看了一眼纸条就赶紧招呼船家把船撑开,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最好什么都别问,我们有的时候说恐惧来源于未知,但有的时候无知才会无畏,因此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其他几个老同学都被小叔叔先头唱丧戏唱得心里发毛,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都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夜雾已经漫到了船上,这个雾气好像有分量,漫过了脚背,脚背上一阵凉,就连船也往下沉了沉。作家低头望下去,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跟着雾气翻过船舷,窸窸窣窣地往闸板上爬。作家想到河水里烂得跟破棉絮似的那只手,心里一毛,大声吆喝着船家赶紧把船撑起来。这船家蹲在后舱那头,不知道在干什么,船是撑起来了,却只管左右摇晃,不肯往前走。

作家急了,说:“你这船家到底会不会撑船?”一边扶着船板往后舱挨,雾太浓了,从前舱到后舱,就这么两米不到的距离,已经看不清人了,只看到那船家仿佛是蹲在地上摆弄着什么。作家又往后舱去了两步,船舱里又闷又黑,作家的脚刚一迈进去,鼻子尖就撞上了一股说不出难闻的味道,激得他一个恶心,差点没吐出来。作家是个斯文人,在那么些老同学面前,不好意思骂娘,只得掏出手帕捂在鼻子上,硬着头皮往里挨。又是晚上又是大雾,虽说船头就有一盏灯,灯光也照不进船舱里来,作家单手扶着船板,突然脚上一紧,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脚踝上抓了一把,作家没站稳,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就这样屁股着地滑进了船舱里。

其他人只当作家是摔了一跤,船很不稳,大家都一手扣着船板,两腿半扎马步,生怕掉下水去,小叔叔却猛地站起身来,他心里咯噔一下:他之前一心只想着让船家把船撑到上游去,却没有想到,既然这整条江上来听野台戏的都不是什么活人,那么这个撑他们来听戏的船家多半也是……

小叔叔看到作家进了船舱没出来,心里又急又怕,他不是多仗义的人,但这些老同学是他带来玩的,他得负责把他们给带出去。所以他心里再怕,也不得不挨过去。我的小叔叔是个很娇气的人,他站在船舱外面,闻到里面的臭味,就不想往里面走,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作家在船舱里面叫起来:“这里怎么还有一个人!”

作家这么一叫,大家都吃了一惊,因为这条船是叫小叔叔他们给包下来的,除了船家和他们几个,船上不该再有其他人。

船舱里面暗,几个人往舱口一站,把光挡住了,什么都看不清。作家倒退着出来,说:“你们谁带手电了,拿出来照照,那人我看着有点不对劲,好像是个死人。”

船上突然多出一个人来,而且还是个死人,那几个城里来的老同学们都有点懵了,纷纷说:“这是咋整的,大过年的船上还放了一个死人!”谁都不敢往船舱里去了,隔着老远喊那船家问是怎么回事,船家又不搭话。小叔叔铁青着脸,把船头挂的风灯扯下来,硬着头皮往船舱里照了照,他心里也诧异,如果他的推想没错的话,这种时候怎么也不该出现一个死人。

但船舱里躺的确实是个死人,小叔叔拿灯照到那个人的脸上,看到他脸上的肉肿胀成那种青黑的颜色,脸颊上好似还被什么东西啃去几块,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长相,身上黑乎乎地停了一层苍蝇,就知道这个人肯定已经活不成了。

小叔叔这个人没什么同情心,看了几眼那死人,虽然觉得有点眼熟,但想了一圈,想不起是自己认识的什么人,便松了一口气。他也顾不上想为什么船舱里突然多了这么一具尸体,一心只想着快点把船撑到上游去再说。船上多了一具尸体,其实我的小叔叔心里还有点高兴,他原本就觉得这条船上活人太多了,味儿太重,怕把什么东西给引过来。他眼看着下游的夜雾越来越浓,大雾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聚拢,一点点地逼过来,心里很是发慌,心想船上多了具尸体,尸臭把活人的味道掩盖住了,说不定能混过去。

我前面说过,我的小叔叔是个很娇气的人,他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却吃不了苦,受不住这个尸臭的恶心劲儿,原本船就摇晃得厉害,连带着风灯也摇摇欲坠,那灯光在油乎乎的死人身上晃来晃去,看起来更加瘆人了,再加上这船舱里的气味,小叔叔的胃袋一抽,就把塞在嘴里的馒头连带之前吃下去的酒食全部吐了出来。他看到自己吐出来的馒头里面都长出了绿毛,紧接着又吐出来一些黑黑绿绿的东西,就跟发了霉的棉絮一样,心想这几天跟死人待在一块儿,也不知道都吃下去了些什么,嗓子眼一痒,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我的小叔叔在船舱里吐得眼泪汪汪,他的老同学在外面又惊又吓,问他到底怎么样了。小叔叔这一吐,嗓子里倒清爽了,也不想唱歌了,也能说话了,就是声音哑得可怕。小叔叔就跟那几个人说,船舱里确实有个死人,让他们别进来。他一边说着,一手拿起风灯,一手扶着船板,往后倒退着走,就要退出船舱的那一瞬间,灯光一晃,正好照在那个死人的脚上——

我的小叔叔脑子里嗡地一下,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他终于发觉了,为什么船舱里躺的那个死人看上去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是自己认识的什么人。那个年代,大家身上穿的衣服都差不多,不是军大衣就是土布袄子,就连颜色也都差不多,没什么辨识度,再加上那个死人的脸上肿胀得厉害,所以小叔叔才没认出来。现在他看到了那个死人的脚。之前小叔叔光把风灯照在死人的脸上和身上看,那双脚藏在黑暗当中,只看到他腿上穿的是一条脏得看不出什么颜色的老棉裤,现在这灯光照在死人脚上,才看到这条老棉裤的裤脚管卷在小腿上面,露出一双又大又黑的光脚丫子。

小叔叔一见到这双光脚丫子,突然就知道这个死人是谁了。

像这样的冬天里头,只有一种人才会打赤脚,那就是船家。他们要撑船,穿鞋在船上容易打滑,尤其是冬天水少,遇上了浅滩子,船家还要跳下水去牵船。他们平时用桐籽膏涂脚,脚底板上都有一层壳,比什么鞋底都硬实。所以这儿一带的船家,哪怕上了岸也是不穿鞋的,而且他们的脚比一般人要宽要厚,想穿鞋也穿不上。

小叔叔心想呢,难怪看到这个死人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他就上船的时候跟这船家说过几句话,之后小叔叔就跟他的那几个老同学们坐在船头听野台戏,船家一个儿在后头撑船。上了船之后,大家脸上都戴着面具,连照面都没有几回,船家面具下面那张脸究竟长啥模样,基本没印象,更何况那死人跟活人的样子看上去也差得很远,小叔叔才会一时认不出来。

可如果躺在船舱里的这个死人是船家,那在船尾撑船的那个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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