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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轿摇摇晃晃,脑袋昏昏沉沉,这外头唢呐滴滴答答得吹着,鞭炮噼里啪啦地响着,一路都能听见小孩一边笑一边喊:“哟!新娘子来咯!新娘子来咯!”
你笑吧,就使劲地笑。郑解秋扶着他那一头贵重金银珠宝的脑袋,盖着盖头摇头叹气,要是你知道这花轿里头的新娘是假带了一对喜馒头的大男人,看你上哪儿哭去!
晃晃悠悠,徐媒婆的嗓门比唢呐都响,听她在轿子旁喊:“落——轿——”
郑解秋借着帕子底下那点缝隙瞧见轿子帘子被撩起,透进光,徐妈妈一双肉嘟嘟的手伸进来:“新娘子!咱们到啦。”
照着习俗,得让喜婆把新娘背进门。郑解秋想自己七尺男儿,到看这喜婆怎么背。往前去体重一压,徐媒婆一个踉跄。这媒婆想想怀里头的两块小金砖,硬着呀都做出一副笑吟吟的模样背了新娘往里去。
入宅院,四周一片人声喧闹。他看盖头底下有双手接过了红绸,低下头细看,那双脚走路虚浮,有时还带着几分踉跄,定然就是那个“活不过今年冬日”的三皇子誉王殿下了。
听闻这皇子与他差不多大,他二十岁正当年,四方游历,八方探寻,可这个皇子殿下,莫说出京城,看走路姿态,怕是连这个王府的门都难出去。
伸手握住红绸,在那使者高声下行了礼。
拜天拜地拜皇帝,郑解秋心中嘀咕,自己还没机会娶个新娘子呢,没想到先成一回亲。这娘亲想的好啊,待他娶妻前还大排场练习一回。
行完了礼,众人拥簇着新娘新郎进新房行合卺之礼,郑解秋由人牵引推搡往前走,见好不容易有了门槛,心里松了口气,想紧跟新郎脚步进屋去呢,哪想前面那病秧子居然身子一折,朝着身边的人身上倒去。
周围人一片喧哗惊慌,大呼不好:“哎呀!王爷晕啦!王爷晕啦!”
郑解秋暗暗吐了吐舌头,就这身板子还想娶他小妹?只怕原本能活一年的活不过半年!
旁边脚步一阵杂乱,有人见王爷晕了便喊:“都散了去!这儿人太多了,闷得很,且散了去吧!来人,快抬着王爷进屋。”
一群人便浩浩荡荡的涌了过去将王爷抬进去,红绸的一头落在了地上,孤孤零零的散着。
郑解秋正愣神,不知该做什么好,便听有女子在他身边柔声道:“娘娘将红绸交与奴婢吧。殿下发病,医师正探看,还请娘娘这边走,我领您去内房。”
郑解秋巴不得离了这乱糟糟的地方,忙点点头由那说话的女子搀扶而去。绕过廊道,往内屋去清静不少,前面嘈杂一改隔绝。
进了屋又听那女子道:“奴婢月琴,是王爷身边的主事婢女。还请娘娘暂且在此歇息,若殿下醒了,便继续合卺之礼。”
听她这话,郑解秋拉细了嗓音道:“那你便去吧,王爷身子要紧,我等一等也无妨。”
那人允诺离去,待她一走,郑解秋便偷偷摸摸地掀起一方盖头想往外看。
“咳咳。”
新娘子循声看去,见是红桢,就笑嘻嘻道:“好姐姐怎么啦?嗓子不舒服呀?”
红桢、红栎郑解秋原来见过几面,从小跟在郑亦妤、郑亦婳身边,年纪比郑解秋要大。俩丫头跟主子也一般个性,郑亦妤大大咧咧,那红栎也大大咧咧,郑亦婳娴静文雅,红桢也是娴静文雅。
红桢压低了声提醒着:“大婚之夜,您这盖头可不能自己掀。”
那红栎补上一句:“小姐,咱这儿还有人呢。”
红桢戳她:“叫什么小姐?拜过天地,是王妃啦。要喊娘娘!”
“哦,对对对。娘娘。”
郑解秋悻悻然放下了眼前盖头,正襟危坐,晓得是人多惹得不便利,就开口与那屋中站着的下人婢女道:“你们也不必在这守着,我不喜欢屋里头人多,都下去吧。”
下人听了依次出了门去。到屋中没人,郑解秋听了关门声,立马就将头上盖头掀了丢去一边,吓得红桢忙伸手接住。
“哎哟,我的娘娘哎,您这是干什么!”
郑解秋站起来坤了坤筋骨,冲那俩丫头道:“这一路过来闷都要闷死啦。呵,成个亲,比我练一天武都要累。”
“嘘!嘘!您哪会什么武功!您是尚书府大家闺秀,是郑大儒的嫡女!”红栎压着郑解秋坐回去,看他两腿一开坐姿粗野,忙求了他把腿好好夹紧了。
郑解秋撇撇嘴:“真是欺负外面人不晓得小妹什么德行。不要说把这个词儿逃到我身上来,就是套到她身上去也不好用!还什么大家闺秀……”
他整个人往后一躺,叫花生米膈到后背,又坐起身来,与她们继续:“除了我婳姐姐,家里哪里有什么大家闺秀。”
“娘娘,你少说两句,当初使节纳彩的时候就是看中了老爷说小姐品行端庄的。”
“那使节冬瓜脑子。”又道,“况且嫁王公贵族又不是什么好事情。宗族娶亲,一直都规定不得与权贵攀结。要我说哪里是看上尚书府的小姐什么品行端庄,不过是看我爹准备要离京就闲罢了。”
红桢捧了一盘小点心过来,叹着气道:“您这累了一天,想必也饿了,赶紧垫垫肚子。那些话就别说了,要是被听见了也是要了命的事。”
郑解秋这人捏了块糕饼塞进嘴,瞧两个丫头道:“两位姐姐也辛苦,吃些吧?”
“这是给娘娘的,我们做下人的怎么能吃?”
“什么下人不下人?现在咱们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活,”他拿枝头指了她俩一圈,“你们俩活。我死,你们跟着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