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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息一阵,陈康喝了茶后看着眼前假扮男子的人摇了摇头:“你与太子积怨已深,我知道不论我是讨好你或是讨好他,总归会惹其中一个人不快。所以,我——”他冲陈樰鸢伸出手,正是指着自己,“谁都不打算讨好。我一无所靠、二无身家、三无重臣依仗、四无父皇青睐,即便是成了亲有了家室又如何?我对你们斗得那套没兴趣。皇兄与姐姐想做的,我不会掺和分毫。”
陈樰鸢眯起了眼,这书房里挂着的鸟雀叽叽喳喳叫了起来,一阵吵闹。青年打扮的女子把扇折起,细细将他打量一番,许久才开口:“那康弟不如说说昨日太子与你说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你们两个人斗红了眼,太子索性将你比作大唐的太平公主。”
对方眄笑“我?我看他才会是那个软弱无能的李旦!”
陈康冷眼看她目中含嗔,便先不答,待她平息才冷言道:“法不一则奸伪起,政不一则朋党生。大姐,今日你与皇兄斗得这番,叫底下人当如何。京中政局波谲云诡,想一心图政的却根本不值当如何是好。眼下你既然可以来逼我站位,那接下来是不是就是太尉太傅、尚书丞相?”微顿,他又叹了口气,“对,我怎么忘了,太尉太傅、尚书丞相早已暗中选好了自己心中明主。”
尤其是在父皇体弱之后,朝堂之中局势就愈发清晰了起来。
“去年为修梁堰,你党与太子党人在朝上吵得不可开交。今年年初发大水,滨州洛县因堤坝未修死伤惨重。”陈康合上眼,似是有所不忍,“是近千条性命啊,皇姐。”
陈樰鸢便严厉道:“所以你可见太子其心该诛,他若当权才是真会民不聊生。滨州梁堰是我与门客商议整整十日才拍定下来的方案,可太子呢?是他一己私心毁了这一切,若他明事知礼何苦在这件事上与我斗个高低。康弟,这近千条性命,是他造下的孽。”
“你二人相斗,朝中之事一日可定拖成三日,三日可定,拖为五日。大事之上争输赢,小事之中夺口舌,若是有什么实权空出,便各自费尽心机要将自己的人暗插进去。这般斗,皇姐,有意思吗?”
“你不在这波谲之中,当然能说出这般话来。”
“天下苍生,天下苍生,大姐如今见得天下,可见了苍生?”
“我所作所为,就是为了苍生。”陈樰鸢一掌拍在了桌上,“陈枢为人暴戾阴险狡诈,庸贵妃奢侈无度仗权专擅,他若称帝,那卖官鬻爵、损公肥私的事可就要一样样的展露到你眼前来了!”
“太子暴戾,皇姐难道就不专横?如今你已权倾朝野,下一步是做什么!”
陈樰鸢骤然阴了脸色,攥了陈康领口将他拉近:“这太子之位,本就不该是陈枢那个小人的。”
“那是谁,皇姐的吗。”
“你要不满,便自己来争。我凭我手段去做,说这些有什么用,不如自己也亲身来尝尝其中滋味。”言已至此,多说无益,陈樰鸢起身拂袖要走时,又放下一句话来,“少用那般文人语气来做评价。纵使我是一心为权又如何?不见苍生又如何?待我夺得天下,便有苍生鼎盛。我既然愿意投身此中,死不足惧。倒是康弟,连投身其间的勇气都没有。”
“对,我没有。”背对着他,青年忽然发出了笑声,“我怕死啊皇姐!我怕死怕得要命——我怕自己就算到死,都不知道究竟是权势杀了我,是因野心杀了我,还是我的手足兄弟,杀了我。”
那男装丽人已行至书房门前,光由外明晃晃的照进来,只留给陈康一个更阴暗的影子。
她身影在门前停顿,陈康低头喝茶,余光见她转回了头来。
“下个月父皇寿辰,诞日百官朝贺,睦弟,几时回来?”
“四弟之前来信,已从山海关外回来,应该这月月底就能到了。”
“兄弟姐妹之中,你与睦弟关系最好。有时候我是真的不懂,康弟,为何你没有半点权欲之心。”
陈康只是笑,并非他没有权欲心,只是还不到展露的时候。
“对了,大姐。”
听陈康开口,陈樰鸢转回身看他。
“宗元乾与李元的女儿订过亲,那个女孩被送去牡丹坊以后就一心想杀顾长陵复仇。近日顾尚书可会去牡丹坊做客?如果是的话,可就要小心了。”
陈樰鸢听罢,与他做了一拱手,说一句“多谢”,转身而去。
这个太子之位的确不应该是陈枢的,文释太子如果不是意外薨逝,那父皇早就会在身子抱恙之时退位将皇位传给嫡长子了。只可惜,太子尚未建功立业,甚至来不及参政议政,便因一场怪病丧了性命。
其实宫里头哪里来的怪病呢,怪的是人心。当年文释太子未死,陈康与他因宫内教习,也算是整日见面,即便是太子临死之前也看不出哪里奇怪。
偏偏一夜之间病如山倒、濒危难治。太医院的太医都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能看着太子一点点的没了呼吸。
太子筑死后一年,新太子立。大家心里都在猜测,文释太子的死,是不是就是庸氏与陈枢这对母子动的心思。虽说此时未有定论,风言风语传过一段时间以后也莫名被人压了下去。但陈樰鸢却像是认定,现在端坐太子之位的小人就是杀死自己嫡亲兄长的罪魁祸首。
既心知是陈枢所为,可惜自己身为女子难以插手夺嫡之争,便决定自选夫君,出嫁之后,于外建立势力。
这权势相斗之中,几分是因权势,几分是因私仇,谁又能说得清呢。
手足之间不是不能和睦相处,只可惜一旦有一方不仁,也就不能怪另一方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