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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解秋坐的是一位茶商的船,由南到北卖了茶,再由北向南运回瓷器、杂货。那茶商在码头时,看他一表人才,腰佩宝剑,头戴银冠,脚踩一双乌黑官靴,风度气派,赶紧上来攀交情,一打听是同路,便邀他上船同乘。
京城码头常能看到这样景象,那些商船上的老板会想方设法回去的路上找几个当官的或官宦子弟同行,一路回去不知要过多少关卡、交多少税务,有个看起来气派足的朋友在旁边,总归能好说点话,少受些苛责。
有人邀请郑解秋当然乐意,对方客气,还答应一定跟上了前头大黄船。
郑解秋一开始以为坐船和骑马一样,不过摇摇晃晃,没什么分别。谁想一上船第一天就吐得昏天黑地。昏昏沉沉睡过去,第二天什么也没吃,差点吐出胆汁。那茶商一问才知道,公子京城人,即便出门,从来也都行陆路。
过去珩山道人带两个徒弟游离四方,爱往北走不爱往南行,自然就没什么机会坐船了。
这样折腾了三四天,郑解秋才算是习惯了船上的生活,不大容易吐,勉勉强强也能自由行走。平时没事他就站在甲板上朝前眺望,手里头总是爱把玩着陈康给他的那两个钱囊。一个是上一次找李依依的时候他给的,一个是第二回客栈里没钱了尺八拿来的。
一个是蓝布银线,一个是白布蓝线。一个是忍冬纹,一个是瑞锦纹。
郑解秋原来不知道这些布纹什么的,还是有一回茶商女儿看见了笑眯眯告诉的他。
那姑娘十五六,娉娉袅袅、豆蔻年华,瞧见她郑解秋不免就想起这会儿跟着陈康上了船的玉莹姑娘。
她瞧这钱袋好看,看郑公子整日把玩,便也好奇问他:“公子每日拿着,这钱袋难道是哪个重要的人送的不成?”
郑解秋看了一眼,低头,想了想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道:“嗯,是意中人送的。”
“你这意中人真慷慨,送了两个。”
“送第一个的时候,还不是我意中人,等到送第二个的时候,对方又已生了气。”
“哎呀,这就是郑公子您过分了,人家姑娘给你绣的那么好看还要人绣第二个才行,换做谁都生气呀。”
郑解秋挠挠脑袋,没好意思说话,这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比较好。
夏季的京杭运河上,总能见暴雨忽至,骤然倾盆。前一秒可能还晴空万里,后一刻突然便乌云遍布。
风浪大时,郑解秋一面忧心自己一面又想着前面那艘官船上的王爷。他身子弱,不晓得船上习不习惯,风浪翻腾的时候会不会不小心摔倒。
但转念一想,有月琴姑姑和尺八跟在旁边,他肯定被照顾得很好。
陈康当然被照顾得很好,有事没事开窗一望还能瞧见郑解秋傻兮兮的站在甲板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不去甲板,怕太明显被那家伙看见。瞿太医咬着果子笑话他,二十岁的人了,还学小姑娘那一套,欲拒还迎欲说还休。真是好笑。
陈康戚他,不兴的和他多说话。
只是偶尔瞧见甲板上郑解秋身旁还陪了个豆蔻梢头的清丽姑娘,他也跟着沈着脸,一天不高兴说话。有一回还把玉莹一块拉来,指着甲板说:“喏,觉得那姑娘长得怎么样?”
玉莹一双眼睛扑闪扑闪,打量过后单纯答他:“清纯可爱,一看就是良家姑娘。年岁与我相仿——咦,那不是郑公子吗?”
陈康其实是吃味,还故作不屑道:“郑解秋好运气,坐船还能寻到未婚嫁的妙龄女子相伴。”
“茶商的女儿吧?嗨,王爷您想的太多,这样的女子,尚书府怎会娶进门?”顿了顿,这小丫头却不适时补上一句,“要真的有感情,最多到时候娶进来做妾了吧。”
反应过来,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身走了,玉莹丫头连忙跟上:“殿下,您怎么了?您等等我呀!”
如此一路。由京城至杭州水行十七天。至今天是第十五天。
还有两天,就到杭州了。
郑解秋老样子跑到甲板上往前眺望,今天黄船离得近,还能瞧见甲板上的人。青年百无聊赖踩在栏杆上,心想自己这十来天天天上来看,怎么一次都瞧不见陈康。
却不知,王爷其实天天看着他。
看戏的瞿太医每天都拿这个当笑料。
快至杭州,航道宽阔,茶商那船当然不敢和官船并行,只敢畏畏缩缩跟在气派的大船后头沾沾光。
夜晚时分,船上没有什么娱乐生活,歇息的早,郑解秋虽然不愿,也只能早早上床睡觉。船上没有打更声,只有水流不断响起。
郑解秋有些睡不着,过两天就靠岸了,他还在想上岸以后怎么和王爷说。
至今半月余,真是出师不利,到现在都没有和人说上话,真够丢人现眼。郑解秋有时候懊恼起来真想轻功一踩踏水而去,直接爬上王爷的船。又摸不准陈康眼下性情脾气,不敢轻易动,怕自己做错了事惹得他不高兴。
哎……真是让姐姐说中,动了情,就难免会失分寸,失了分寸,有时候就会做出与你平日性情完全不同的事情。放以前,他哪里还有这耐性去等一个人揣摩一人心中想法呀。
翻了个身,外头星光洒入。
正欲合眼沉沉睡去,耳朵却微微一动。
有异声——刀剑!郑解秋立马掀被而起,抓了剑便往外去。
刀剑相交声是从前面那艘官船上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