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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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敢欺负我们家的人?”
猝不及防,男孩就被人从后面扔了一块奶油蛋糕,小蛋糕砸在身上并不痛,小男孩回头去看,发现动手砸他的正是刚刚他们讨论的主人公。
贺小少爷方才还整齐熨帖的精致西装此刻已经变得满是褶皱,纯洁无瑕的白色穿在他身上反而有种不羁的感觉,双手抱胸,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漆黑的眼瞳里没有一丝属于孩童的天真和稚嫩。
“贺承宣......”男孩脸色有些难看。
方才他还说过这人的坏话,现在人就直接出现在面前,他难免有些心虚,但转念一想,他说的都是实话,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更何况,他在学校里就和这家伙不对付了,说几句又能怎样。
想到这,男孩的底气又足了起来,轻蔑地看了眼林安渡,张口道:“贺承宣,就算你爸妈要离婚了,你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就拉个人说是你们贺家的人吧。”
语罢,便好整以暇地站在那,等不及看这混世小魔王生气的样子。
小孩子的恶,就是这么直接又尖锐,全凭自己心意做事。
反正就算闯下天大的祸事,也有人给自己兜着。
顺着男孩的视线,年幼版的贺承宣也跟着把目光投向了林安渡。
安静秀气的男孩感受到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略感拘谨,踌躇半晌还是紧张地轻声说了句:“贺少爷好。”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即使贺承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自带滤镜的林安渡也只觉得白色西装男孩皱眉的样子酷极了。
在他打完招呼以后,林安渡就发现小少爷将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毫无感情地看了眼还在喋喋不休的男孩,才松了口气,异变突生。
后来林安渡才知道,那天的贺承宣本就是个不定时炸药,小男孩还字字句句往他心口上戳,他不教训他,便不是他了。
只见贺承宣二话不说,直接扑到男孩身上,目露凶光,狠狠将男孩推到地上,趁着男孩错愕于贺承宣居然动手打人时,小少爷便已经骑在了他身上,一只手将他的肩膀死死摁住,让他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却高高扬起,毫不留情地冲着男孩白净的脸颊来了一拳,弄出一片鲜红印记,颇为触目惊心。
一贯讲究世家风范的男孩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直接就傻了,从前在学校他不是没说过更难听的话,也没见过贺承宣动手,今天怎么就......
但短暂的错愕过去之后,男孩唯余满腔愤怒,男孩子天生骨子里的野性作祟,让他将平日接受的礼仪教导都抛之脑后,拼命挣扎,双手不断地怕打着贺承宣的脸,企图挪开他的手,两人瞬间就在地上扭打起来,干净整洁的衣服上沾满了尘土。
不过是一眨眼,两人就打起来了,有的孩子在原地傻站着,也有的赶忙跑开去告诉家长。他们弄出的动静不小,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这边。
贺父离得最近,得知自己儿子同别人打架后,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没有任何出手管教的意思。贺母则是身体不好,从最开始露面以后便回到了二楼休息,是以一时间竟没有人去管贺承宣。
男孩的父母倒是很快就过来将他们两人拉开,对着男孩便是一阵嘘寒问暖,丝毫不去问两人为何会打起来。
看着男孩有人安慰地模样,贺承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轻轻笑了一声,半大的孩子眼神冰凉地可怕,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也不知道是在嘲笑着什么。
林安渡看着一群大人眼神轻蔑而又怜悯地交谈些什么,贺承宣好似与他们格格不入,周围一片空旷,就那么倔强地一个人站在原地,林安渡就突然觉得,他很孤独。
“少爷,你没事吧。”
满是脏污的手被另一只干净整洁的手牵了起来,感受到掌心温热的触感,贺承宣愣了愣,随后别开脸,冷哼一声:“我能有什么事,那小子可比我惨多了。”
“少爷果然厉害。”小小的林安渡发出了一声赞叹,纯净的眼眸里全是真心实意的吹捧,倒让贺承宣有些不好意思,多看了几眼这个傻小孩。
不过,他很快又用一种带些担忧的语气小声保证:“不过少爷别担心,到时候老爷来了,我会证明是他们先欺负少爷的,少爷不会得到惩罚的。”
“做错事情的人才会得到惩罚,少爷是在保护人,没有做错。”
听了这番话的贺承宣没什么表示,只是沉默了一会,偏过头朝着一个方向看去,轻声道:“没用的。”
“什么?”林安渡尚且没没反应过来,只见贺承宣望着方向的交头换耳的人群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纷纷往左右退避,一个穿着质地良好的黑色盘龙刺绣唐装的老人缓缓从人群中走出。
老人上了年纪却仍然精神矍铄,额头上刻着深深的皱纹,就好似裂开的黄土大地,花白眉毛下是一双锐利地眸,他的表情很严肃刻板,嘴角自然向下撇,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
“爷爷。”贺承宣唤了一声,低下头,乖乖凑上前去。
贺太爷沉浮商场多年,一双眼见过太多人,哪里看不出自己孙子看似听话,实则还是暗藏傲气,便有些失望地摇摇头,压下满腔失望,冷冷道:“匹夫之勇。”
“看来你爸真的是把你养得不像话,到底是比不上承炜,看来,之前的那件事要提早开始了。”
闻言,贺承宣小脸都白了几分,漆黑的眼眸明明灭灭,可也不敢反驳什么,只能低下头,像是接受命运的待宰羔羊,动了动唇瓣,半晌只挤出来一个字:“是。”
在贺家,没有人能反抗贺太爷的威严,无论是谁。
“明德,还不过来把事情处理好,等着叫人看笑话么!”
这一句话说出来,围观的人群便渐渐散开了,贺明德仿佛是上了发条的机器,扭一下动一下。见贺太爷吩咐,才一改刚才漠然置之的态度,压制住脸上的不情愿,跟男孩的父母交谈了起来。
从头到尾,都没有去关心贺承宣嘴角的那块淤青痛不痛,也没有去从贺承宣口中探究真相的念头,更不会去在乎他的心情如何。
贺明德几乎是无条件地顺着男孩的话往下说,敷衍的态度几乎是写在了脸上,男孩父亲原本还想追究什么,却被妻子拉了拉衣袖,示意算了。
一来,冤家宜解不宜结,在庚市,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二来......
女人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男孩的身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怜悯。
也是个可怜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