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才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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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越闹越大，几个与老妇人相熟的人也上来帮忙，侍卫一边拦着我，一边又大声喝止那些人不准靠近。人群乱了起来，像一汪泉水，开始向四周扩散。打骂声，争执声，呼痛声，都比不上梁勇的一句话，让我觉得刺耳。“住手，这是家中妇人，怀了身孕，见不得血，这才做了鲁莽事，还望知府大人宽宥一二，待我回去一定狠狠罚她。”梁勇先是出手止住了侍卫，又转身向跟着来的知府等人伏低做小，简直八面玲珑，两方都不得罪。

知府这个人精，如我猜想的一般，果然顺坡下驴，喜笑颜开的扶起那老妇人，呼喊着人让送去医馆，做足样子。“你这差，不用当了，怎么当街殴打妇人，看看，吓到了梁乡绅的家眷，该当何罪？”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爱民的好官，其他百姓应该是看到了，鼓着掌，为知府叫好，对着侍卫一通骂。我心里冷哼一声，真是赚足了好名声，可是那老妇人还在地上躺着呢。

知府满意百姓的表现，欣欣然的收下了赞美与恭维，又讲了几句表决心的场面话，才跟着来请人的师爷进了府衙。

尘埃落定，老妇人还是被相熟的人送去了医馆，我不便跟着去，就留下来一两银子，独自回了院子。

重新坐到被窝里，汤婆子已经凉了，被窝里温温的，说不清楚是被子更凉，还是我的身子更凉，坐了许久都暖不热。犹豫半点晌，刚想下床加点炭，给汤婆子还上热水，被就被玉书推开了。跟着的云香也是一样的猛冲了进来，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我，异口同声的打量我有没有伤到。我看她们急得满头都是汗，赶紧摇摇头。

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卸去力道，就趴在窗沿上喘气。“你们刚刚去哪里了？怎么没看到人？”我拿了床头的布巾递给她们，让她们擦擦汗，看这着急的，气都喘不上了。云香接过布巾摆摆手，擦了两下又给了玉书。等到气息平静下来，这才像我解释“我与玉书出门去买一些棉布，准备做些小衣服小被子”云香说着还比划着，指了指我的肚子，“刚到街上，还没进店就被侍卫赶着去了城门口，”云香接过玉书递过来的板凳，坐稳了继续说“看到你去救那老妇人，我们两个就开始往那边挤，只是还没挤到，人群就乱了起来，后来寻人问了，知道你往这边来了，我们两个就赶紧跑回来了。”我刚想解释，可夏柳凉也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了，可夏哭丧着脸，柳凉一脸无奈，我赶紧让玉书给她们递上布巾，擦擦汗。柳凉指着可夏，向我告状“她，非说你被关进了大牢，在知府门口，大吵大闹，差点被人给毒打一顿，我”柳凉喘了一口气，继续说“我拉着她跑，她还不跑，幸好梁大哥出来，解决了这事，不然，你们就得去大牢看我们了。”

可夏撇了撇嘴，闷着声，一脸的不高兴，我拍拍她的肩头，让她放心，我好得很，没什么事。一壶热茶，几块点心，就暖了可夏的脸，这会又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和我们讲城里的趣事了。

“玉书，你看着煮点饭吧，云香，你去和林伯母说，今晚不用过来了，让她安心，明日再来就好”聊的开心，忘记了时间，等到拥伯拎着油灯点亮走廊的灯笼，才知道该吃晚食了。今晚都忙乱着，就先对付两口，吃点垫垫。

油灯昏暗，炭火爆响，惊醒了打盹的，揉揉眼睛，看着窗外已经是黑的不辩东西了，就知道夜已很深了。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捡起床头的书，无聊的翻着，心思却早就跑向了别处。

“今天的作文题目是，我长大了，想成为xx人，要求300-500字，字迹一定要清晰，书面干净，写得最好的，这周全校大会上，将作为范文，当众朗读，这是多么好的机会，你们可要抓紧了，想上一个好初中，这次的全校大会，就努力登上去，各凭本事啊！”严老师又敲了敲米尺，桌面荡起一层粉末，呛的坐在讲台前的女生咳了起来，我们坐在后面的几个人，眼神交汇，嘴角上扬，坐后面也是有好处的。

“嘿，假小子，你长大了想当什么？该不是想当保安吧！”“哈哈”

我看着前面拦路的几个男生，不屑的哼了一声，“呸，闭上你的臭嘴，一个个的，比八婆还八婆！”我这次的反击，惊到了他们，以前，不管他们怎么说我，我都当做听不到，他们说完，自己就会走了。

看着他们吃惊的样子，我觉得，真爽！这些人，都是这个镇子，或者周围村庄的，他们都知道我家发生的事，我的惨痛伤疤，被他们当成玩笑，一遍遍的揭开，再狠狠踹上几脚。

“呦呵，今天居然长了嘴巴？”

“怎么跟我们说话呢？”

推推搡搡间，我后背抵在了墙上，明明是夏天，晒得发热的墙，我却感到冰冷，这样的话，我已经习惯了，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整整六年，假小子，小哑巴，比我的名字都要熟悉。我恨，我恼。想象了无数遍的场景在我脑海里叫嚣着，扬起手，打回去，扬起手，打回去。右手慢慢抬高，还不等我扇过去，就被人发现了。“啊哈哈，你还想打我呢？不怕我告诉你爸啊，”“让她打，打了就去他爸的跆拳道馆闹，还能拿点零花钱呢？哈哈”

我的手再也动不了一下，他们却不肯就这样放弃了，抓着我的手往他们脸上扇去，我用力往后挣扎，后退，紧贴墙壁，“不能，你们不能这么做！”

挣扎，碰撞，混乱，墙上的土层被摩擦掉下，露出新的土层，再次被衣服蹭落。

“回来了，瞧你这脏兮兮的，又去打球了，快，换身衣服，洗洗手，吃饭了。”刚刚打开门，就被妈妈扒去了外套，又推着我往前走，让我去洗手吃饭。她还是一样的温柔，体贴，跳民族舞的她，身段好，皮肤好，脾气好，就是太过软弱了。我低着头，进了洗手间，再出来，已经是干干净净的了。

饭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可口的饭菜，吃的味同嚼蜡。“妈妈，能不能别办培训班了？”我不敢看她的脸，毕竟，这是除了微薄工资之外唯一的收入。爸爸是体育老师，妈妈是音乐老师，只是他们两个的工资，还不够这个家庭的开支，更别说，因为我的事，赔了一大笔钱。

“怎么了？是有什么人找你又说什么了吗？你放心，等你上了高中，考上大学，有能力，我们就不办了。”妈妈放下筷子，给我盛了一汤，放到我面前。默默的吃着碗里的菜，摇摇头，低声回了一句“没什么”是啊，我怎么会提这么无理的要求，要是不办了，拿什么生活。

“咯吱”推门声拉回了我的思绪，梁勇带着寒风，回来了。

看到我还没睡，他很震惊，拍拍打打，脱去了外面的大氅，又在炭炉边烤了一会火，才起身坐到窗沿上。“怎么了？换了床，睡不着啦”我白了他一眼，酒气熏人，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还好意思往我面前凑。他见我不理他，又往前凑了一些，我直接一巴掌拍过去“离我远点，熏死人了！”继续翻看手里的话本，不再理他。

他自顾自地站起身，取了一杯凉茶喝了下去。又转过身坐回到床沿上，他的脸颊已经开始泛红，他的双眼微眯，懒洋洋的看着远处的她，单薄的唇瓣微微上扬，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用力地用手臂支撑着摇晃的身体，俨然一副喝醉的模样。“你闻闻，香香的。”拉着我的手臂，就往他怀里扯去。

我挣扎两下，惹到他了，被猛的拽到他身上，鼻尖他身上一股浓重的酒气，平时斯文的他，也变得狂野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迫不及待的低头就这样吻了下去。

借着油灯微弱的灯光，我看向他，男人的脸颊因为酒意染上了一抹绯红，醉眸微醺也在安静地看着她。我以为，他快要睡着了，便往一边挪动了一下，忽然他往前一个翻身，一把将我揽了过去，一只手扣住了我的左手，又狠狠地吻了下来，我支支吾吾的声音，被他堵在嘴唇里。

裸露的肌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又被他温暖的环住，暗影着五官，我也知道，他一定是红了眼。油灯一直随着空气摇曳，明明灭灭间，耗尽了最后一滴灯油，终于还是灭了。

他忽然凑近了她，呼出的气息掺杂着酒味，他将头埋到了她的脖颈处，温热的呼吸落到她白皙细嫩的皮肤上。他渐渐地意识模糊，脑袋缓缓地靠上了她的肩膀，她的脸羞的通红，两个人有些许的暧昧。“再睡会，头好痛！” 撒娇卖萌无所不能，赖床真的不好。

我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忍着冰凉穿好，留他自己去睡，我饿了，胃里灼烧的忍不住了。

清晨的冷空气更烈，微微吸一口，连鼻腔里都割得疼，脸上更是贴着冰刀似的，寒风鼓鼓，吹得眼睛睁不开。有那么一瞬间，我想退回屋里，但是我的胃不允许，昨天晚食就吃的极少，今早再不吃，人都要饿晕了。

两顿一起吃，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在院子里溜达着消食，顺便想想有什么活计可以做，歇了两三天了，心里慌慌的。我总觉得，新任知府的到来，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可我又不能和他们直接说，只能自己默默多准备一些。

梁勇快到午食才起床，宿醉过后，胡茬黑青，头发也是油腻，邋遢的让人不敢看。催着他洗漱过后，让他吃了一些米粥，人才算是有些精神了。

“清醒了，那我们来说说，昨日的事？”我在他对面坐下，拿走他的茶杯，续上一杯热茶，又放回原处。他装模作样的揉揉额头，想要逃避，我可不给他这个机会。“说吧，为什么，你会和新任知府，混在一起？”我双手抱胸，盯紧了他的一举一动。

梁勇吭吭唧唧，解释了一句：“大哥，让我接近他的，有些事，不方便与你说。”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梁勇。我从未想过在这件事上他会对我隐瞒什么事情，更无法接受他跟着知府那个混蛋做什么缺德事。我的心跳得很快，一股无名之火在心中升腾。“别的我不管，只一点，你不能跟着他，害人性命，若是我知道了，咱们两个，老死不相往来！”我指着梁勇的鼻子，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梁勇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我知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而这个选择，将会影响我们两个人的一生。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无话可说。”我转过身，不忍再看他一眼。我知道，他肯定有什么苦衷，但是，我真的不能接受，那些无辜的人，在我眼前丢了性命，我不管，就会内心愧疚，会睡不安稳。

“滋滋，对不起……”梁勇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停住脚步，问了他一句“梁勇，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身后没有声音，我继续说着“你大哥，保家卫国，林叔，为了生计，为家里忙里忙外，林阿牛，为了未出生的孩子，加班加点的挣钱，你呢？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跟着知府，虚与委蛇，还是就这样无所事事，你好好想想吧！”

离开屋子，我直接去了隔壁，妙语正在绣帕子，这也算是一个养家糊口的手艺，可惜我不会。“妙语，你说，我们几个都在家闲着，总不是个事，有什么我们能做的活，我也不会绣帕子，你帮我替她们几个打听下，不说赚多少钱，能打发时间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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