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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安妮抓起两个孩子的手,加快了步伐,可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全都被拦截了起来,还有人把守。显然,这里正有什么计划要发生。客车和大巴车轰鸣着沿鹅卵石街道朝镇广场驶去。
薇安妮走到广场边,停下脚步,猛地喘息起来,把两个孩子紧紧拽在身边。
这里一片混乱。排成一队的大巴车正在卸客——全都是身上别着黄色五角星的人。女人和孩子们被推搡着轰到了广场上,纳粹们守在广场四周,迈着令人生畏的可怕步伐巡逻起来,而法国警察们则在忙着把人拉下大巴,拽下女人们脖子上的首饰,用枪口猛戳她们。
“妈妈!”索菲尖叫了起来。
薇安妮用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女儿的嘴巴。
在她的左边,一个年轻的女人被推倒在地上,然后又被人扯住头发拽进了人群里。
“薇安妮?”
她左顾右盼,看到海伦娜·吕埃勒正提着一只小皮箱,手里还拉着一个小男孩的手,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孩紧紧地靠在她的身边,两人胸前都别着代表他们身份的五角星。
“把我的儿子们带走。”海伦娜绝望地对薇安妮说。
“现在吗?”薇安妮边说边环顾着四周。
“不,妈妈。”年纪稍大的那个男孩回答,“爸爸让我照顾好你。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如果你放开我的手,我还是会跟在你的后面。我们最好还是待在一起。”
一声尖利的哨音在他们的身后响了起来。
海伦娜把那个年幼的男孩用力推给了薇安妮,让他紧紧地贴着丹尼尔。“他叫让·乔治,和他的叔叔一样。今年六月就满四岁了。我丈夫的家人在勃艮第。”
“我没有他的证件……如果我把他领走,他们会杀了我的。”
“你!”一个纳粹朝着海伦娜吼叫了起来。他走到她的身后,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差一点把她拽到地上。她撞到了自己的大儿子,只见那个孩子努力地把她扶了起来。
“我们得走了。”薇安妮对索菲说,“快。”她一把拽过让·乔治的手,攥得他大声哭了起来。每一次听到他叫喊“妈妈”,她都会抽搐一下,祈祷他能够安静下来。他们飞快地穿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躲开路障,绕过那些踹开房门、推搡着犹太人向广场走去的德国士兵。他们先后两次被拦截下来,又因为衣服上没有五角星而被放行。在一条泥泞的小路上,她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即便两个男孩都开始放声大哭。
回到勒雅尔丹宅院,薇安妮终于停了下来。
冯·李希特的黑色雪铁龙轿车正停在院门口。
“哦,不。”索菲说道。
薇安妮低头看了看受到了惊吓的女儿,在那对自己深爱的眸子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恐惧。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么了。“我们必须尝试挽救他,不然我们就和他们一样邪恶了。”她说。又来了,她憎恨把自己的女儿卷入这样的局面之中,可是她还有什么选择呢?
“我得挽救这个男孩。”
“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薇安妮承认。
“可冯·李希特——”
仿佛是听到了有人在念叨自己的名字,这个纳粹军官一身戎装地出现在门口,身上还挂着各种夸张的装饰。“啊,莫里亚克夫人。”他说着,一边眯起眼睛一边朝她走来,“你回来了。”
薇安妮挣扎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去镇上采购了。”
“这可不是采购的好日子。犹太人正被集中在一起,准备被驱逐呢。”他朝她走了过来,靴子在潮湿的草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在他的身旁,苹果树的树叶已经全都掉光了,空荡荡的树枝上只剩下了几根布条还在飘动着。红色的、粉色的、白色的,还有一根新的是给贝克的——黑色的。
“这个英俊的年轻人是谁?”冯·李希特边说边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摸了摸孩子满是泪痕的脸颊。
“一个——一个朋友的儿子,他的母亲这个星期因为肺结核去世了。”
冯·李希特蹒跚着向后退去,仿佛她说的是黑死病似的,“我不想让这个孩子住在这里。明白吗?你立刻把他送到孤儿院去。”
孤儿院。玛丽特丽莎修女。
她点了点头,“当然,大队长先生。”
他做了一个弹指的手势,仿佛是在说,快走,现在就走,随即迈着步子离开了。没走几步,他又转过身来面对着薇安妮,“我要你今晚在家做饭。”
“我一直都在家里,大队长先生。”
“我们明天就要走了,我要你在我们离开之前给我和我的士兵们做顿好吃的。”
“离开?”她问道,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我们明天就要去占领法国剩余地方了,不会再有自由区了。该死,也是时候了,让你们法国人实行自治就是个笑话。日安,夫人。”
薇安妮愣在原地,静静地站着,手里还牵着那个孩子。在让·乔治的哭声中,她听到了院门嘎吱一声打开又重重关上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发动机启动的声音。
他离开之后,索菲开口说道:“玛丽特丽莎修女会把他藏起来吗?”
“希望如此。把丹尼尔带回家,锁好房门。除了我,不许给任何人开门。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索菲一瞬间成熟了不少,似乎比她的年纪早熟许多,“你真了不起,妈妈。”
“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吧。”她的心中只剩下了这点希望。
看到孩子们安全返回屋内、锁好了房门,她对身边的那个男孩说道:“走吧,让·乔治,我们去散散步。”
“去找我妈妈吗?”
她无法直视他的脸庞,“走吧。”
就在薇安妮领着那个孩子走在返回镇子的小路上时,天空中断断续续地下起雨来。让·乔治一会儿哭泣,一会儿抱怨,可薇安妮却紧张得几乎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她怎么能让女修道院院长冒这种风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