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贰叁叁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宜小说jmvip6.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王麻子将捣衣棒丢到一边,也不顾这母女两啥反应,竟自顾自地忙活起来了。莲姑与母亲见王麻子并没有为难她们,便也不再阻拦。总之一老一弱,拿一个身强体壮的汉子也没办法,就随他。最坏的结果,他若因此讹钱,便与他拼命。
此时御史台,曹迁在东阁中整理着卷宗,昨晚王麻子交给他的信件亦放在案上。信封中的是户部遗失的几页账本,这几页账本正是曹迁苦苦寻找的。他不清楚谢源是如何得到这几页纸的,不过目前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眼下最重要的是将户部与茶船的事,尽快奏明圣上。
有了这几页账本,户部部分官员与榷货务勾结人贩子,偷梁换柱,暗中进行人口买卖的事昭然若揭。
晌午时分,曹迁便与李察院等人匆匆前往御书房面圣。
赵昚看着曹迁呈上来的账本,听着李察院在江陵府的所见所闻所遇,勃然大怒。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却有这样的丑恶之事!
他原以为自己够勤政够体桖民情,天下亦太平,百姓可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可是没想到,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临安城的百姓却遭受着失女之痛。
“实乃吾之错,双眼不明,昏聩至极!”
赵昚扶着额头,良久才重重地叹出一口气。他胸中有一团怒火正在熊熊燃烧。他无法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在他的统治范围内。
当年“靖康之难”,皇室亲族被金人俘虏去了北方。徽钦二帝的皇后、妃子、公主等都被押上了金国的拍卖场,就跟牲口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拍卖。这是何等的伤痛和耻辱!
赵昚能感受到百姓们的痛苦和忿恨:自己的亲人骨血被掳走,被卖掉,官府又无作为,虽不敢明着面骂朝廷,但是心底里却是对朝廷失望透顶。皇帝是什么,皇帝在百姓的心目中那就是天,而如今,叫天,天却不应。
“这帮混账东西……”他咬着牙,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些人渣一个个揪出来。这些个官员领的俸禄是百姓纳税而来的,本是要为民请命的。现在却为了中饱私囊,在残害百姓。人说山中的豺狼虎豹凶猛,然而这些猛兽却未曾吃过百姓家中一颗粮;倒是这些贪官污吏,吃着百姓的,却比猛兽的危害还要大!
赵昚居高临下地看着曹迁,对于曹迁,他是信任的:“曹卿家,此案就由御史台全权负责,彻查仔细,不可放过任何一个作奸犯科之人!”
“臣,遵旨。”
曹迁就等着赵昚这句话,有了这句话,等于有了定海神针,一切风浪都不在话下。
从运河码头发现茶船有问题,到随后一步步深挖下去,居然牵扯出了绑架贩卖人口的案子。人贩子之所以能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疯狂作案,许多官员也参与了其中。这把保护伞,遮蔽了天日,不但让临安城的百姓生活在了担惊受怕,骨肉分离的阴影之中;还让关乎国体的茶政也蒙了羞耻。
“倘若,牵扯到了皇亲国戚呢?”曹迁问道。
“一律同罪!绝不姑息!”
傍晚,大理寺的人便将榷货务给包围了。
冯宴等人被带了出来,押往了大理寺。
一路上,冯宴大喊着自己是蔡夫人的表兄,是皇帝的大舅子。不过没有一个人理他,皇帝不是说了嘛,“一律同罪”。
榷货务被抓了五六个人,户部也被抓了几人,户部侍郎刘士忠也被带走了。
曹迁从得到赵昚的准许,到逮捕人,不过只过去了两个时辰。这让很多犯事的官员措手不及,更让胡桂鑫忐忑无比。他焦躁地在别院中徘徊,只要门外有些响动,他便疑神疑鬼,怕大理寺的人忽然闯进来。
“刘士忠……”
曹迁能去户部抓人,这说明他掌握了一些证据。看来,之前的计划,并不是万无一失啊!刘士忠被抓,他会不会将自己供出来呢?胡桂鑫越想越焦躁。
“来人……”胡桂鑫对门外喊道。
“主人,有何吩咐?”
“备轿!”
胡桂鑫想去见大人物,但转念一想,却将手一挥,叫下人退下了。他神经紧绷的表情缓缓地舒展开来,继而笑道:“呵呵呵呵,我真是被曹迁给吓住了。我现在出去,不正好给曹迁他们抓住把柄么?先静观其变吧。某位大人也绝对不会对此放手不管的,刘士忠被抓,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想到这里,胡桂鑫索性坐了下来,将心情慢慢平复。
大理寺一连抓了好几人,坊间到处都在议论。不过老百姓不知道具体到底是什么事,各种猜测都有。
春宝从街上打了油回来,一进家门,就对父亲老欧讲:“大理寺到处在抓人,户部侍郎都被抓了。”
正在和面的老欧搓了搓手,抓着儿子追问:“那……那谢大人的事怎么说?是不是可以官复原职了?”
春宝摇了摇头,“这个不知。目前抓了好些人,都押往了大理寺。”
“啪”的一声,里屋传来了东西掉地上的声响。父子二人赶紧奔进里屋,就见谢源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在颤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哀伤,忽然间又哭又笑起来。
这阵子装疯卖傻,他自己也有些恍惚了,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那个自称是他侄子的年轻人,有一天找到他,称自己手上有一样东西,能帮谢源翻案,能为谢芷鸢报仇。谢源起初不相信,直到看到年轻人拿出来的几张从账本上撕下来的纸张。
“谢芷鸢其实老早就发现了账本中的猫腻,这几页是她撕下来的。上面的日期正是茶船从临安出发时登记的日期。她一直瞒着你在调查户部这几页账目的事。因为她知道,以你的脾气,定会直接去找户部的几位管事问明情况。既然账目与实际对不上,户部定有人参与了其中,你一去,就会打草惊蛇,对方也会将关键的几页账目毁掉。”
“芷鸢她……为什么要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谢源听年轻人说完,有些困惑迷茫,自己的女儿不相信自己,却要相信他人。
年轻人顿了顿,说道:“大概……她信任我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何我从未见芷鸢提起过你。”谢源追问道。
“一个故人。”年轻人叹了口气,对谢源说,“谢大人,你不用紧张,我不会害你,更不会辜负芷鸢的遗愿……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