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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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朔摇着折扇，斜眼看了两人一眼：“小樊楼是什么地方？那是要花钱的。少爷我带钱了吗？没带啊，出门前都被我爹给没收了——要不这样，你俩请客？”

福寿和来发一听说少爷叫他两掏钱请客，连忙一个个摇头“少……少爷，我们也没带钱呢。”“是啊，出门忘了带钱了。”

徐朔怎会不知这两人，有其主必有其仆啊。既然大家都“没带钱”，那就自然有没钱的玩法。于是指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说：“花什么钱呢，在大街上免费看大姑娘小媳妇不好吗？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两仆人知道少爷的脾气？表面不说，还笑眯眯的，心里却在骂“抠搜”。

徐朔嘴上说着不去小樊楼，身体却是很诚实，一逛二逛，不多时就逛到了小樊楼附近。

这地方，那叫一个亮堂。一排排，一簇簇，一堆堆全是灯，有个词叫“灯市夜如昼”，大概说的就是这种场景吧！

这些灯的流苏上还挂着一张张纸条，纸条上写的都是灯谜，一些百姓三五成群围着猜。徐朔也凑上去看热闹。

“天水一色，风月无边……什么意思啊？”徐朔看着其中一个灯谜，左端详来，右端详，就是端想不出什么来。

倒是一旁的来发笑着说：“少爷，这你都猜不着啊？”

“嘿，你懂？那你说说谜底是什么？”

来发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说道：“天跟水都为一色，多大啊，都连在一起了。再加上风月二字……”来发顿了一下，愈发猥琐地笑道：“这叫‘色胆包天’。”

“奥~”徐朔奥了一声，似乎茅塞顿开。

这时，听得灯后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冷笑一声，说道：“天水一色，风月无边。是李太白游洞庭岳阳楼时所写。这是个对子。范仲淹早有下联：上下天光，一碧万顷。上下联皆为湖光山色之意。不会猜，就不要亵渎先贤！”

这声音，徐朔觉得好听，优雅中带着一些愠意，但却让人格外的舒适。谁呀，是哪位美女？徐朔探头去看，却被福寿的大脑袋挡住了视线，“少爷，她骂你。”

“闪开点……”徐朔费力地推开福寿，却见人头攒动，分辨不出那声音的主人到底是哪位佳人了。他生气地拿扇子敲着福寿的脑袋：“叫你多读点书啊，满脑子都是些浪词艳句，废物！”

扇子打头很疼的，福寿委屈地摸摸脑袋：“少爷，刚才那个灯谜不是我猜的啊，是来发呀。”

“来……发……”徐朔刚一转身想打来发，就见来发已经双手抱住了头，他收起扇子，照着来发的屁股就是一脚！

徐朔一路寻寻觅觅，想找到刚才那个姑娘，但是人太多，更何况，只听得声音，却未见其容貌，这还怎么找？回去之后，更是对这个声音念念不忘，声音这么好听，人肯定很漂亮啰，会是怎样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世美人呢？

沐长风看着徐朔，两眼中透露的是那种神情，仿佛在说“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所以，你看上人家了？”

徐朔点点头，居然露出了娇羞的神情。沐长风觉得你在逗我？“不是，你连人家长得什么样都没看到，你说你看上人家了？”

“哎呀，你听我说呀。”徐朔接着讲述。

虽说在元宵节那天，未见其人，只听其声。但皇天不负苦心人呢，上个月去灵隐寺游玩，就听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

就听那声音说：“七宝，待会儿下山，你先去琉璃斋，将这字画去裱一下。”

徐朔的小心脏就像被电击了一样，加速跳起来，他循声望去，就见一顶轿子起了轿，往山下抬。旁边还跟着一个拿着一卷字画的年轻丫鬟。那丫鬟瘦瘦高高的，水蛇腰，削肩膀，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挽成了左右两个髻，髻上还插着时令的小花。看上去虽不华贵，却也清新脱俗。

丫鬟都这般俏丽了，那小姐还用说吗？徐朔兴奋地搓搓手，便一路尾随下山。不过那轿子下了山之后，便缓缓地落了地，原来道上停着一辆马车，轿内人这是要换交通工具呀。这下好了，可以看看这小姐的容貌了。

于是徐朔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谁知被一只手抓住了肩膀。

“少爷，你走得那么快干什么，刚下过雨，山路湿滑得很。”

徐朔回头一看，是福寿和来发。“你们抓我干嘛，我有急事！”

不过待徐朔再往山下看去，早已没有了马车的影子！他怒视着两个仆人，真想一人一脚踹下山去。

失去了马车的踪迹，但是可以赶上那个用脚走的小丫鬟呢。对，就这么办！徐朔也不想跟这两家伙啰嗦，眼下追人要紧。于是提起袍子，往山下跑，谁知一脚没踩稳，正如福寿来发说的山路湿滑得很呢，就听到“哎呀妈呀”“哦哦啊啊”几声，徐朔就跟坐滑梯一样，滑到了山脚下的道路旁。

两仆人见状，一边喊着“少爷啊！”一边追着往山下跑。

幸亏原本就离山脚没多少台阶了，不然这屁股恐怕是不能要了。

徐朔在两个仆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与那丫鬟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路跟着她，从武林山的山脚，一直到了清河坊，然后见她进了一家叫“琉璃斋”的专卖文房四宝的店。

三人则躲在斜对面的一家烧鸡店中，观察着“琉璃斋”。

“少爷，这小丫鬟挺能走的啊，都快累死我们了。”福寿一边擦着汗，一边抱怨。

“没用的狗东西，连个小女子都不如！这一路下来，我有喊累吗？”

来发幽怨地看着徐朔，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是想了想，还是选择闭嘴。内心却吐槽开了：少爷你不觉着累，那是因为这一路上，我们不是搀扶就是抬着你。

“平时吃饭比谁都积极，一有事就喊累，我白养你们了！”徐朔有些窝火，若不是这两个蠢材，他早就看清楚那位小姐的真容了，还用得着跟在人家小丫鬟屁股后面，走了那么久的路，鬼鬼祟祟地来打探消息吗？

“哎哎哎，我说你们到底买不买鸡啊！”烧鸡店的老板看着这三人站在店中嘀嘀咕咕的已有些时间了，那个锦衣戴冠的手里还抓着店内刚出炉的一只烧鸡。“不买就走，别站在这里挡我生意。”

正来气的徐朔，听得烧鸡店的老板开口赶人，便一仰头，梗着脖子道：“谁我说不买，我只是先观察一下这只鸡是公的还是母的。”

“吃鸡还分公母啊？”老板有些无语，他指着烧鸡的脑袋说，“公鸡还是母鸡，看头上有没有鸡冠就知道了，用得着研究那么久吗？”

这时，来发用胳膊肘碰了碰徐朔：“少爷快看，那小丫鬟出来了！”

只见那个叫七宝的丫鬟笑盈盈地跟掌柜言语了几句，便出了门，离开了琉璃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