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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背上像压了几百斤的大石头，池梦蝶几乎喘不过气来，却还从牙齿缝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咒骂。
秦沙在旁不住摇头，算是看清池梦蝶这小笨蛋无药可救，死也改不了倔强的臭脾气，扬声道：“朱天，你想报仇，冲我来就是，何必去捉弄个小鬼？跟他一般见识。”
“心疼情人了？”朱天终於抬脚，斜眼看著秦沙，“你这麽急著想死，我不成全你也说不过去。呵！正好这几天内我的弟兄也休养得差不多了，准备拔营攻打永稷，不如明日正午就拿卫应侯你来祭我义军大旗。”
边上侍卫轰然应和：“盟主说的对！这些狗官平日里只知道欺压咱们百姓，拿他祭旗，祭旗！”
群情激愤，溢於言表。
池梦蝶慢慢直起身，至此也已经清楚这流里流气的朱天是秦沙的仇人。
池梦蝶慢慢直起身，至此也已经清楚这流里流气的朱天是秦沙的仇人。
秦沙要是真被杀了祭旗，他这个卫应侯的“情人”大概也活不成了……池梦蝶越想越有这可能，用怨灵似的目光死盯住秦沙。都是这王八蛋害的。
“呼……”秦沙长叹，比起池梦蝶，他觉得自己才更冤，好端端地给劫持到天水一色，最後落进朱天这大仇人手里，可想想一切的起因还是源自他当初一时兴起带回了池重楼，也怨不得别人。况且朱天若率领叛军攻入永稷，亦难免跟他兵戎相见。
生死或许早有定数，就像池梦蝶的出现，也是他命中注定……
秦沙深深望了眼池梦蝶，才转头对朱天平心静气地道：“得罪你的人是我，与他无关，放了他。”
朱天懒洋洋地往椅子里一坐，讥笑道：“卫应侯，你还以为自己是在永稷城内，可以跟我讨价还价？”
他在众人哄笑声里又加了一句：“你该不是要我放了他，让他去向官府通风报信吧？哈哈！”
秦沙只当听不见周围嘲笑，正色道：“朱天，我敬你是条真汉子，也不多说废话。句屏皇室先祖开国之初就未雨绸缪，将无数金银珍宝封藏永稷某处以备後用。当今世上知道那藏宝地方的人屈指可数，而我，就是其中一个……”
他故意止住了话音，了然地看众人面露激动。
“然後呢？”朱天伸手摩挲著自己下巴，本就犀利的目光也更亮了。“你想和我做交易饶你们性命？卫应侯，杀了你，等我朱天攻下永稷，挖地三尺，我照样能找到宝藏。”
秦沙也被这强盗头子的骄狂所慑，深呼吸後才续道：“我的命你尽管拿去，只要你放过他，我就把殷家宝藏拱手奉上。”
池梦蝶吃惊地睁圆了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秦沙居然肯用句屏皇室宝藏来保全他的性命？
秦沙不理会池梦蝶错愕的眼神，只打量著朱天，微笑道：“朱天，点个头，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宝藏，你还不敢答应，莫非怕中我的计？”
朱天明知对方在激将，还是不愿在手下面前给秦沙占了上风，脸色一沈不怒自威。“好，说出宝藏下落，我立刻放他走，绝不食言。”
秦沙却在摇头：“朱天，藏宝的地方我只能告诉他一个人，免得你放了人，你的手下转头就取他性命。”
朱天右颊的伤疤有些扭曲，声音很阴。“卫应侯，你在耍我？”
“岂敢。”秦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就不担心宝藏的事是我诳你？即使我现在告诉你宝藏下落，你也不会真的放了他，要押著他一起去永稷，等真正找到宝藏才会放他走。既然如此，我把藏宝地方告诉他也一样。朱天，我说得可对？”
朱天的面容已经阴得像风雨欲来的夜空，一阵惊人沈寂後，他蓦然用力拍打著坐骑扶手，大笑：“秦侯爷，你可真是我朱天的知己！可惜啊可惜，你我官匪不两立，卫应侯你世代沐殷家皇恩，肯定不愿归顺我，我只好送你上路。不过你放心，只要找到宝藏，我包管没人为难你的小情人。”
他挥手，叫过那肤色黧黑的大汉。“带卫应侯他们下去休息，好好伺候著，可别怠慢了侯爷。”
飞星一直在旁站著，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却说不上来，又知朱天外表看似粗豪痞气，实则十分细心，又刚愎自用听不进旁人劝说，便选择了缄默，目送池秦两人被朱天的手下押出帐篷。
一盘煮得半生不熟的野菜，两张面饼，此外竟然还有半只烤鸡，摆到了池梦蝶和秦沙身前的地面上。
“两位慢用。”大汉又放下碗水酒，低头钻出关押池秦两人的小帐篷。
脚步声在帐外来回走动著，细听不下十人。
还冒著热气香味的烤鸡此刻无法勾起池梦蝶半点食欲，更何况人依旧被绑著，想吃东西，只能跪在地上用嘴撕咬。
这种面子扫地的进食姿势，池梦蝶是宁可饿死也不会摆出来。所以听到秦沙劝他吃鸡时，池梦蝶脸都变青了。
秦沙调侃道：“吃吧。明天死的是我，难道你想绝食陪我一起死为我殉情？”
这话要放在一个时辰前，池梦蝶保证自己会破口大骂，现在却难得没动怒，紧攫住秦沙视线，半晌才迸出自己已憋了许久的疑问：“说！干嘛要救我？”
有像审问犯人一样问救命恩人的吗？秦沙发现自己是彻底败给了这小鬼，叹口气刚张口，池梦蝶又抢先警告道：“别跟我油腔滑调，说实话。”打死他，也不信秦沙会这麽好心，千方百计保他周全。
秦沙笑得发苦，有预感自己真说出实话後，池梦蝶绝对一千一万个不相信，然而再不说，恐怕就没机会了。
动了心就是动了心，哪怕被池梦蝶当成笑话，秦沙也不愿学那些酸腐之人扭扭捏捏半遮半掩。
“我喜欢你。”他爽快地道，如期看到池梦蝶双眼一瞪就要发作，忙嘘了声示意池梦蝶别大声囔囔。
“死到临头了，你还乱说！”池梦蝶不想把帐篷外的看守都惊动跑进来看热闹，强自压低嗓门，声音却在发抖。
气的。都什麽时候了，秦沙这王八蛋居然还不忘占他便宜。
“就是快死到临头了，我还乱说做什麽。”秦沙好笑地望著池梦蝶，语气却是和笑容不相符的严肃。“我本来想等你对我慢慢改观才告诉你，只可惜天不入我愿，你信不信都无妨。”
池梦蝶被秦沙专注的目光吓住了，呆滞半天才挤出个不可思议的表情。“为什麽？”
骄横归骄横，他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清楚自己脾气有多恶劣，从前全仰仗皇母宠爱才能在赤骊宫中横著走，宫女侍从虽然个个对他笑脸相迎，奉承巴结，也无非是出於惧怕。要说有人短短时日内会喜欢上他，池梦蝶自己都不会相信，更别提这个人是秦沙。
秦沙没立刻回答，只是凝视著池梦蝶，片刻终於莞尔一笑：“难道这些年都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一点也不像个皇族中人？心浮气躁、莽撞嚣张，人笨嘴巴又毒，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