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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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来此做甚？不知是看上我府上的哪个女子，还是又有何贵干？”

晏棠洲沉着眉梢，脸色十分显得难看，右手不像是随意的那样搭在红檀木桌上捏着茶盏，指腹杯子上细细摩擦，像是在斟酌着什么似的态度认真极了。

“哎，将军这话可就不对了，朕为了见将军一面，方才死里逃生也要赶来。”

乾元帝面露慈笑，眉眼弯弯，双手平滩在腿上，可能是做皇帝做惯了，此刻竟也显出几分帝王之仪。

“哦？这我就不懂皇上的意思了，不知你说的死里逃生是什么？是指我怠慢了，还是我让皇上出了什么好歹？”

晏棠洲来之前曾给范宣传线条，让其忙完手里的活计便马上去后厨准备一堆鱼肉夹馍，等会他可能要和皇上吃饭，怕皇上饿着了。

“哎呀，将军想到哪里去了？朕来这里之前，曾去了一趟晋国公府，想到那府邸还曾经是全京城最漂亮的最奢华的一座工艺术品，朕还未当皇帝之前，那可还是被许多皇子争抢的错彩镂金丹楹刻角啊！但现在那红墙绿瓦贵气非凡的地方也只剩下一两捧带人骨头的黑土。况且朕只是小小的路过，便不知被哪冲出来的黑寡妇追着跑了一条街，多亏有朕的金吾卫在，朕才成成功逃脱啊！”

乾元帝说着还拉起袖子在微胖圆脸上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装作仿佛很受伤的模样。

乾元帝知道他和晏棠洲仍有隔阂，但他现在毕竟是皇上，若是处理不好和南晏将军府的关系，恐怕会被朝堂上的大臣所耻笑，他可不想被人私底下叫作龟孙或是软蛋，正在他因此彻夜难眠苦恼万分的时候，晋国公府出事了，给了他个机会，他便借此事卖弄和晋国公府的交情主动揽下此事的调查一职，还顺道把晏棠洲卷进去，趁此机会跟他打好关系，想让晏棠洲继续像他爹一样帮自己好好镇守这大晋。

“哦，原来皇上指的是这个，那臣马上派范宣去缉拿那个黑寡妇，给皇上问罪。顺便好好彻查一下黑寡妇的九族，随便看看是不是刺客同党？”

晏棠洲将茶盏放在眼底，顺意掩口嘴角上扬轻声奸笑。

“那个，将军啊……朕问你是否还记得早些年前老将军和晋国公府定下的婚事吗？莫要忘了那可是你将军府和晋国公府祖辈订下的，指腹为婚啊，朕的大将军！”

乾元帝不想和他继续介入这个话题，扯着一副以微笑假装长辈的嘴脸慈眉善目通。

晏棠洲见此，在心里面已经讥笑不断了，他的心都快被那个皇帝给笑碎了：“做了几年的皇帝，竟真就以为自己老了，还敢操心我的婚事了，什么叫我莫忘了，我怕是你别忘了，你可是亲手杀死了我生母，划开了我娘的尸体，直到现在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把我娘的尸体埋在哪？我的年少光景可是被你给掐灭的，你到头来竟然还敢教我做人了？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此时范宣领着五六个鼻孔里全是粗毛胡子拉碴的老妇，这些老妇个个身着桃红映柳的曲裳短袍，左手自然垂下右手手上撑着物华精致的托盘一步一扭地走上前。

“臣等小妇叩见皇上，皇上圣安，愿皇上鸿运齐天。”

一行人正身直立，两手当胸前，微俯首，微动手，微曲膝，而后便立马徐步轻垫脚尖到了皇上和晏棠洲的木桌前上菜——鱼肉夹着瘦肉和平常百姓用的馍馍。

“接下来请皇上认真欣赏小妇等人的舞姿！”

老妇们嘿嘿大笑地语毕后，互相看向彼此，站成一排。

范宣立于晏棠洲左侧，双手平直垂下握拳于腰下，静默未言。

“好好好，将军真是有心了，知道朕来竟还准备了歌舞，朕心甚慰！”

乾元帝恐怕是在宫中呆久了，许久没见过这种场面，腆着个红脸乐了。

只见那群老妇整齐划一转过身去，把手中的托盘变做了微形扇子，一步一摇地乱跳了起来，而伴奏竟然还是全靠范宣在手中吹箫的音律，但其实晏棠洲知道，范宣是不会吹箫的，但除了晏棠洲其余人全都不知道范宣不会吹箫连范宣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只尝试过一次并且还失败了，并且还被晏棠洲看见了，他自然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实力。

“微臣记得晏家父辈在改姓时，说是怕以后忘了前身的姓，所以和上一辈未改姓的姜家结亲。这一点微臣还是记得的，不劳皇上提醒，这也毕竟是微臣的家事，皇上还是不要过多参与为好，若是被百姓知道了，皇上喜欢给人随便做媒，那可还得了，那怕是以后全京城都要求着皇上给做媒了。”

晏棠洲在乾元帝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前方看着说完时，他未接那个十九岁显老皇帝的下一句，转而接了他的上一句。

乾元帝拿起檀桌上的菜肴一口咬下，面上仍就是笑盈盈的。

不过也是可惜了这个晏棠洲特意为崔梓准备的馍馍，他本想让崔梓喝不到茶水干巴难咽气死，却忘记提前撤下茶水，可现在乾元帝面前总是不好有所作为。

乾元帝这庙号，可不是他自己取的，而是百姓给他取的，只因当时朝堂上和京城里有很多人不服他，不想他当皇上，后来，崔梓听说了过后，便派人送了很多银币去，把那些不服他的人全部搞死，崔梓将那些硬币放于城墙上，而后说道若是谁不服他，便去拿那些银币谁拿到便可归谁，因为这一消息差点轰动全京城的人都不服他，但那银币挂在城门上的一根细杆上上面，后来有人胆子大的拿杆子去捅想把装钱币的袋子捅破，却被掉落到铜钱砸死却，上面还写道“拿钱者便要替他卖命成为他的拥护者，不然拿了别人的钱财可不好说话，得去见宫，或是是下场得和被砸死的那位一样，你们自己选吧！”在场有人识字便大声将字段读了出来。

这一消瞬间又轰动了京城，百姓为了生计迫于无奈，发誓不再说关于他当皇帝言论之外的闲话。后来过了几个月后，百姓们又觉得可笑，又给崔梓取了个一号叫做“乾元帝”没想到最后崔梓还真把这当成自己的谥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