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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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宗山门前的广场。

一片空旷寂寥，唯有中心的高台与台前静坐的人影颇为醒目，周遭树林间鼓声阵阵，挟带着独特的韵律与节奏。

潘思灵摸了几把神驹柔顺的毛，绕过台上略高的屏风，看向高台的背后，那是在台前难以注意的遮挡处。之前有潘思灵站在台上，再加上屏风的阻挡，并不会有人特意去看高台的后面是如何的，寥寥几十个新弟子也仅仅是围了小半圈，看不见台后的景象。

而此刻，在所有新人陷入幻境之际，就有一人在这隐蔽之处控制着阵法的运转。

“小禾师兄，你的神识撑得住吗？”潘思灵小声道。想要将几十人一起拉入幻阵，并且还要为突破第一层的人布置第二层，这对神识与灵力的要求极高，一个不慎，就容易使自身陷入油尽灯枯的困境。

“无妨。”简禾仍是上午那身黑色长袍，他紧闭双眸，面无表情地操控着灵力的流转，身下连接着奇异的符文，向着台下蔓延，直至没入广场与高台的缝隙之中。

潘思灵对阵法是一窍不通，但她也知道此时最是不能去打扰简禾的，尤其简禾还是这个大型幻阵的核心，她要是太过鲁莽，破坏了阵法的布置，恐怕简师兄会立刻遭到反噬而受重伤。所以她只是微微靠着屏风，注意着简禾的情况，以便出现意外时能立即出手帮忙。

“唉，若不是那三个打伤魏一黎的弟子突然出现在厨房，污染了一大堆食材，导致莫师姐不得不耗尽灵力准备新的，小禾师兄现在也不用在这里做阵眼核心了。”潘思灵轻声感叹道。

宗门里找了几个时辰都找不到的三个弟子，没想到竟然藏在厨房里，且找到时都已经成了僵硬的尸体，其上弥漫的阴气污染了一大堆给新弟子准备的食物。

按理说，这等阴气还是好祛除的，可偏偏那些食物里早就已经加入了补充灵气、恢复精力的药粉，这一被阴气侵蚀，药效都被破坏了，食材里的灵气也逸散了许多，离普通蔬果差不了多少。

药峰席弟子莫如苏本是负责食材的，这下只能重新调配药粉，并降低食物的标准。只是五十多人的饭量，仅靠一人是做不完的，莫如苏召集了药峰所有金丹期的弟子，这才堪堪赶上第一关之后的休息时间。

而她因为调制药粉的过程中需要消耗灵力和心神来维持药效，这会儿已是累得躺在了药峰的床上，动弹不得，再无体力来承担阵法核心。

对此，这位一向冷冰冰的药峰席第一次红了眼，眼眶湿润。

“这并不是莫师妹的错。”简禾的声音极为温和。

“对！要怪就怪宗门里藏着的坏人！”潘思灵骂道。若不是有人驱使三个弟子躲到厨房，他们怎么可能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本来按照之前的安排，坐在这里支撑阵法的，应当是神识相较同期极为强悍的莫如苏，可莫如苏现下灵力耗尽，撑不住了，大师兄仍在宗门里搜寻可能存在的线索，其他的金丹期弟子都没有足够的灵力和神识来支撑这个大型幻阵的运转，只剩下作为第三关的考官兼主考官的简禾还有点时间。

“可是师兄你的灵力下一关还能坚持吗？”潘思灵对第三关的布置略有耳闻。

“还行。”简禾浅浅说了两个字，不愿再多说。

为了能够将这个特殊的双重阵法运转起来，他们前前后后废了无数阵法材料，这才找到最为合适的布置，只是需要有一个拥有元婴期及以上神识的人作为核心枢纽，控制着阵法灵力的输入与输出，以此来为幻境中的弟子们塑造恐惧事物。

然而作为核心的人也不好过，灵力的交接抽离足以令经脉阵痛，一时半会儿难以缓解。

在这一方面，洛琼礼又是冥思苦想几天，这才拿出较为完美的方案，但也不过是减轻了几分疼痛，并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简禾对此倒是有几分愧疚，一是因为这阵法是他翻阅古籍后提出的，实际成果如何怎么说也该是他的责任，二则是因为莫如苏虽并非人类，这种灵气流转对她来说造不成多大的影响，但总有利用的嫌疑在，简禾心中更是对莫如苏充满了歉意。

如今阵法核心的责任落到他的身上，也算是因果完全，他心里也会稍稍舒服一点了。

至于灵力被抽离的疼痛，离他能承受的阈限还差得远，于现在的简禾来说，远没有当年灵魂被撕裂来得痛苦。只是神识需要操纵几十人的双重阵法，对他的压力极大，他是半点心都分不得，只能坐在这里一动不动。

“有几位新弟子还未突破第一层便已经选择放弃了，你赶紧过去看看。”

“哦哦！”潘思灵猛然一抖，匆忙转回台前。

留下简禾独自坐在这里，周边符文微微闪烁，向着他的脚边延伸出去。

台前，有几位新弟子已然从幻阵中脱离，互相对了下眼，都清晰地看见了对方瞳孔中残留的恐惧。

“几位师弟，很可惜，你们没有通过第二关的试炼。”潘思灵抓着名册飘然落在他们身边，唤回他们的心神。

一个穿着华贵，满脸狰狞的少年猛地跳起来道：“我不信！我可是名门世家的子弟，怎么可能通不过这个小小的试炼？”他不知道是不是被家族养得太好，一身肥肉，走路都得晃个两三下，现下因为试炼失败，五官都因为愤怒而挤到了一起，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活泼。

周围与他一同脱离幻阵的少年们都被他的气势所吓，不由得后退了两三步。

潘思灵可不怵他，她瞥了这个少年一眼，道：“第二关为幻阵，主要测试你们内心的恐惧。”

“一定是你们暗地里动了手脚！”这少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话本看多了，满脑子都是阴谋诡计。

“你自己通不过，自己说的放弃，还想赖给太玄宗？”潘思灵眯起了眼，金丹期的威压准确落到胖少年身上。

胖少年一震，“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嘴里却仍是不服输：“我……我要叫我的父亲母亲过来！”

潘思灵一脸无语，这都什么年代了，这种说辞早就已经不流行了。

她刚要叫底下弟子们把人拉下去，却见少年转头就要去打扰身边人的试炼。她的脸色顿时阴沉下去，及时用绸缎绑住胖少年的手，制止他的行动。

“你要做什么？”

“我不相信！他怎么可能还能继续试炼！明明他跟在我身后时那么胆小！”

“啧。”潘思灵终于不耐烦了，这小子一看就是心胸狭隘之辈，自己通不过试炼，还要去骚扰别人。

“把他拉走，试炼结束前别让我看见他！”她挥了挥手，召了几个筑基期弟子来。

弟子们娴熟地把人的嘴用破布堵上，再借用几张飞行符落到广场的边缘。

潘思灵随后利落地在这个少年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余光瞄到名字后面跟着的资料，撇了撇嘴。

“真是有辱双灵根的风范。”

而台前生的这一切，都落入了魏一黎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