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话 伊势神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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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树跟着由尾兰来到出现咒灵的私立高中。

夏树对这所高中很熟悉，倒不是她正在这里求学，事实上，她从9岁之后，就再也没有上过学。她对这里熟悉，只是因为她对高中生活的向往。

神宫给夏树请了家庭教师。虽然那些家庭教师总是说，她学到的知识只会比学校教的多，但是，学校对她的吸引从来不是上课，而是她只能从各种少女校园漫中了解的校园生活。那些出现在漫画中的场景，三三两两好友一起吃便当，夕阳余晖下一起打闹回家，逛街买书包装饰谈论八卦的亲密，还有各种故事生的社团活动…

在结束每天下午的神道教学习后，夏树最喜欢的就是在那所高中附近徘徊，走在穿着西式制服的学生中间，听他们无意义地谈笑，看操场上的社团训练，就仿佛她也在那里生活。

夏树眼中的这所私立校园，一直是阳光下生机勃勃的样子。而此刻，她看着在“帐”下的校园，阴暗压抑，惹人烦闷。神宫和当地的警局一起联手，校园已被封锁。周围闲杂的人群也被疏散，但是仍有一群人在警方的维持下聚在一起，时不时有激动的哭喊传来。

由尾兰看了一眼那群人，向一旁明显有些紧张的夏树说道，“应该是家长，目前对外声称是校园受到不明攻击。”

她从身上摸出几张中级咒符，递给夏树，“别害怕，大多数都是四级咒灵。你现在可以制作初级咒符了吧？”

夏树把中级咒符收好。神宫或者说皇室一脉的咒术师们，除了自己的生得术式外，传统的招式是“符咒术”。即用自身的咒力注入符纸，借用咒符这一媒介来战斗，咒符也可以看作是一种咒具。虽然符咒术被一部分人诟病为“低等的咒术操作”，但符咒术在咒术界谁也不敢小觑。因为，只有利用符咒才能达到“封印”诅咒的效用，是其他术式无法替代的存在。而符咒的形成也是皇室的不外传之秘，“符术”历来是由神道教秘传下来，传说“符”本身就是神明的语言。因此，信仰神道教的皇室，借由其他咒术师无法掌握的符咒术，在咒术界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神宫培养的咒术师们会根据身份地位来传授不同等级的咒符制作之术。夏树自然不受这一限制，无奈她之前并未作为咒术师培养，目前也刚刚学会制作简单效用的初级符咒。

“我只会最简单的祓除类初级符咒…”夏树忸怩不安地回答。符咒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每个级别都对应三种主要功效，直接祓除，控制和封印。其中，后两类更为复杂，需要高深的咒语和难懂的咒术构造，夏树还未掌握。

“对付3级以下够了。”由尾兰拍拍夏树，以示鼓励。一般情况下，初级咒符可消除3级及以下咒灵，中级咒符对应的是2级及以下，高级咒符对应的是1级及以下。至于特级咒灵，只有特定的高级咒符加上特别繁复的咒语和结印才有效。

然后，她一边领着夏树进入“帐”，一边神情异常严肃地交代，“听着，夏树。我知道静美很少让你接触这些诅咒，她一直主张让你以巫女的身份，在神宫的庇护下安稳度过一生。清子殿下她…有她的难处…但是，夏树，你要明白，诅咒越加狂妄，皇室和神宫的处境也很艰难，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你可以不做咒术师，但你必须强大起来！”

*

下了“帐”的校园内，已有两位年轻的三级咒术师。夏树认出他们两人均是神宫的中级神职者，即权祢宜。两位咒术师都正焦头烂额地结印施展咒符。

夏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校园内到处是密密麻麻的飞虫。这些虫口如针般锋利，身白头黑，体型如蝗虫一般大小，且成团聚在一起，像会出嗡嗡响的一团团黑云。由尾兰想也没想收起自己的长剑，这不是利用咒具的时机。

“夏树，放咒符！”跟随着由尾兰的指示，夏树立刻按照学过的符咒术，她一手捻起一张自己制作的初级祓除咒符，一手放在嘴边念了短促的咒语。她施放的符咒，碰到虫体后，虫体伴随着“滋滋”的声音直接化成黑烟。夏树看了看自己的咒符，和三级术师们同样初级的咒符相比，每次释放的符咒攻击覆盖的虫体范围少了很多。

“由尾前辈，还有两名同事去了体育馆，说那里有不少学生。”一名咒术师一边清理咒灵，一边向由尾兰汇报情况。现在只能庆幸是放学后，只有部分课后参加社团的学生被咒灵袭击，大多学生都在体育馆附近。

“夏树，你跟着他们在这边清理咒灵。”由尾兰扔出的符咒炸了两个巨大的虫团后，准备先去体育馆，毕竟救人更重要，她担忧清子猜测的故意放咒灵的人在那边。“你们沿着去体育馆的方向清理，我们在那里汇合。”

两位权祢宜对夏树这位神宫的小巫女也很熟悉，他们年纪相差不大，彼此也算是一起在神宫长大。他们提醒夏树，“这些针口虫咒灵，可直接借由针口钻穿人的身体，破其骨，且会使人陷入昏迷。千万小心，别被它们碰上了。”

三人分头清理咒灵，夏树被分了看起来咒灵虫最少的图书馆方向。

“如果碰到大量咒灵，立刻回来，不要恋战。”两位神宫的权祢宜叮嘱夏树，一人格外郑重，“夏树，记住，千万别逞强，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来找我们。”

“保证自己安全是最重要的。”

夏树很少逞强，她从小就知道生命的珍贵。神宫的外宫每天都会接待不少来参拜的人们，他们来向神明祈愿，不论是从他们写下的绘马，或者是他们求取的御守中，最多的都是关于生命的祈愿。御神玺经过加持和祝祷，作为祈愿的承载，制成护身符，是一种古老且高等级的“符”，这是神宫高级神职人员都必须参与的工作。在咒灵丛生的世界，御守是一种可简单守护普通人的最古老也是最方便的方式。

夏树还未有资格和实力完成这样高等级的“符”，但她看过静美完成护身符的仪式。其中“生命”类的“符”，祝祷词和结印手势是最艰深和复杂的。她曾问过静美，为何生命类的“符”摸起来都比其他诸如“恋爱”“学业”的“符”要更沉重。

“因为生命是最珍贵的。”静美摸摸夏树的头，微笑着回答。

这句话其实是神宫内的人最常说的一句话，即使是那些在前线和咒灵殊死战斗的咒术师们，也总是在出任务前被神宫这样郑重交代。这样的理念其实并非是咒术界的主流，毕竟，如果咒术师过于看重自己的生命，在很多时候无法彻底投入工作。因此，虽然神宫的咒术师们的伤亡率在咒术界最低，但是总会被其他咒术组织嘲笑。

*

虫形的咒灵清除得越来越顺，夏树从一开始结印手势的青涩，到后来施展符咒越来越利落，她渐渐有了余力，甚至开始胡思乱想，果然实战是最好的训练方式。

夏树已经到了这所高中的图书馆门前，面对图书馆门前用来放鞋的架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下木屐。在这种战斗时刻，她还遵守这些规则，拧着眉进到图书馆，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

可是她这个有些多余的举动却意外地获得图书馆里唯一的人的认同。

不，也许，“他”并不是人。

图书馆里一片寂静，尤其是，夏树刚刚经历了聚在一起成团的嗡嗡作响的虫形咒灵，只觉得这里和外界似乎是两个世界。这种沉寂让她放慢脚步。这里并无咒灵的气息，她很快做出判断。指尖夹着的咒符放了下来，紧绷的神经稍稍松缓。

夏树是应该立刻离开的，去体育馆和其他人会合。可是，这是第一次踏入她只在二次元世界中看到的中学图书馆，那些校园故事开展的地方。

“嗨！”

突如其来的招呼声，脆生生的，是雌雄难辨的好听，但却让夏树在一刹那毛骨悚然。她迅疾转身，两指间夹的符咒放于身前，随时准备施放。

每一种生命都有气息。虽然咒术界一直对咒灵是否算是生命有巨大的争议，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咒灵也是有气息的。它们的气息难以形容，但是让能看到咒灵的人们，明显感受出和人类气息的不同。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夏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不论是咒灵，还是人类，或者其他生命的气息，夏树都没有感受到。

一时之间，夏树不清楚如何去定义眼前的存在。

应该是一个少年吧，夏树不确定。他像是人类，烟灰蓝的长，皮肤白皙，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看着她。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倚靠在窗前，在白色的窗帘旁，身影若隐若现。

可他又不太像人类，身上脸上密布着缝合线一样的痕迹，而那双盯着自己的异色双瞳又充满见到异类的好奇。

夏树虽然没有跟随神宫内那些立志做咒术师的人们共同上课，但是诅咒的基本常识还是具备的。咒灵和人类从外表，到气息，再到咒力波动，都有很大不同。无法辨认咒灵和人类的事情，理论上是不会生的。

但夏树，就很尴尬地现，她无法确认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人类。

无法感知他的气息和咒力波动，而他会说话，对自己无敌意，外表如果忽视那有些怪异的装扮外……忠于自己的直觉，夏树慢慢放下手中的咒符，缓缓开口，“你是这里的学生吗？这里现在很危险，你…”

夏树后边的话被打断，因为她看到面前的少年惊诧地张大嘴，然后迸出“哈哈”的笑声。

*

记录2o18年4月1o日，三重县伊势市，伊势学园高等学校，虫形咒灵致多名学生昏迷事件，无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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