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原来是这样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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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茸茸在小姑娘稚嫩的喋喋声里，不争气地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在醒来的时候应该是傍晚了，夕阳的余晖透过斑驳的窗户纸射了进来，散了一地，让人平白生出恍如隔世的错觉来。
宋茸茸尝试着抬了抬手臂，还是很难、很累，不过比起之前却要了很多。忍不住自嘲，她本来就是恍如隔世，错觉还真是错觉。
或许是察觉到宋茸茸的动静，趴在床边的小姑娘迷瞪瞪地也跟着醒了过来，看着宋茸茸的眼睛里有了光亮，不在是一片灰暗，小心翼翼的殷勤声里都是藏不住的高兴。
“娘，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急哄哄的端了碗水眼巴巴的看着宋茸茸，宋茸茸下意识的舔了下干裂的嘴唇。
“喝，用勺子。”。
这么一个矮墩墩的小姑娘，宋茸茸不觉得她有多大的力气，这么大个碗，她也不怕她被呛着。活着或许很艰难，但是能活着谁又愿意去死？
小姑娘将碗小心的放在窗台前的桌子上，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娘，你等等，我去拿勺子。”。
小姑娘蹬蹬的就跑了出去，宋茸茸苦笑了下，还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只是这摊烂摊子她真的承受不来。她现在也不是宋茸茸了而是宋蓉，不是一个未婚女青年，而是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刚刚死了丈夫差点儿也死了的新寡妇。一样的是都是25岁，都心软。
“哥，娘醒了，吴大夫开的药，有没有熬好？”。
小姑娘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顺耳好听，宋茸茸静了下，小姑娘是她的女儿何桥竹。那一起来的应该是她的大儿子何桥松。二儿子，小姑娘一般都是叫二哥或者直接叫名字，而且态度也不会这样好。
宋茸茸忍不住叹了口气，还真是浑身的零部件都生锈了，就这么点儿事儿她都要反应一会儿才理得清楚。而且，她怎么就顺理成章的就带入了人家母亲的这个角色？
“奶，早熬好了，只是吴大夫说，娘肚子里还有弟弟妹妹，这药能不吃就不吃。”。何桥松的疲倦的声音里无一不透着挣扎和不知所措。
“胡说，生病了不吃药怎么好？我不管，总之我要娘好好的。谁说都不管用，就算是奶不行，没有娘的孩子狗都不如。”。
宋茸茸一直沉浸在那句‘娘肚子里还有弟弟妹妹’，一点儿都没有听到后两兄妹都说了什么，什么时候进的屋。
直到何桥松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娘”，这才回过神来。
“我怀孕了？”。
何桥松没好气的悄悄瞪了一眼一旁气呼呼的何桥竹，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
“吴大夫是这样说的，吴大夫说娘不能大悲大喜。娘，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以后，我也不读书了，回来伺候田地，我会养活娘和弟弟妹妹们的。娘，我是家里的长子，我会好好照顾娘，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的。”。
宋茸茸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还没有堕落到要一个十岁的孩子养。但是她现在也没精力跟这傻小子掰扯，只是艰难得道：“水。”。
何桥松将宋茸茸扶起来了一点，在宋茸茸的身后依了一个枕头，小心翼翼地用那个一看就是用了很久的勺子将水喂到宋茸茸的嘴巴里。干涸的禾苗终于遇到甘霖当然想尽情的喝个饱，宋茸茸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不敢这么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等喝了大半碗水，宋茸茸才摇摇头表示不喝了。
“你爹的丧事怎么说？”。
宋茸茸倒是也不想管，但是既然不是做梦，接盘了，这些事儿就避无可避。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死者为大，其他的事都必须往后挪。
“爷和叔叔伯伯们在看着，爷说我们何家在村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管怎么说爹都是他儿子。他不可能看着他身后凄凉，说是做五天。”。
宋茸茸一边听着一边努力转动像是生了锈的脑袋瓜子，多少也算是明白何桥松话里的意思，倒是没有什么反驳的立场。
“家里的钱放哪儿你也知道，你爷和叔伯们出力也是尽心了，钱就不要劳烦别人了。”。
何桥松虽然也才是十来岁的光景，但是一向孝顺听话，宋茸茸说的也没有什么毛病，自然是宋茸茸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记下了，只是，只是，娘，爹走了，我们一家子没有不难过的。可是，可是如果在没有娘，我们怕是连家都没有。娘，我们一家子好好的好不好？”。
小小少年哪怕努力故作冷静，哽咽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宋茸茸瞥见少年眼睛里努力隐忍的晶莹泪花，心里叹了口气。却是不好说，傻孩子你不仅没了爹，连眼前的这个娘也是个冒牌货。
宋茸茸有心安一下眼前这两个傻孩子的心，奈何人家夫妻两个鹣鰈情深，这才生死相随，好不容易活过来，她就来个慧剑斩情丝，只怕是孤魂野鬼附身了。虽然她这种情况也算差不多，但是宋茸茸还是没有勇气再死一次。琢磨了会儿，才苦涩无比的道：
“你爹最放不下你们几个，我哪里又能看着你们受人欺负？叫他走得也不安心，总归是要守着你们长大……”。
了无生趣宛如行尸走肉的回答自然叫何桥松兄妹两个听得心惊肉跳，只是看着宋茸茸不死不活的样子，却又不敢再开口相逼。
努力长大的小小少年再忍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落在有些年岁的被子上，也落在宋茸茸的心上。一时之间也是忍不住悲从中来，想到自己今日落到这种地步，伤心还来不及哪里有什么心思去顾及少年？
“何桥松你个笨蛋，你给我滚出去。娘好不容易好好的，你又把娘给惹哭了。”。小姑娘凶狠的样子如同被惹恼了的小狮子，倒是叫人心生爱怜，只是如果眼眶里没有要落不落的泪珠儿就好了，宋茸茸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