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母亲可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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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之上，联姻甚至是互赠美人都是再寻常不过是的美事，裴子都房中已有一个通房一个妾室，多一个当家的妇人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者家中都催得急，宣沉渊今日一提，他心里早已经蠢蠢欲动。

“还有一事。”宣沉渊叹了口气，似是有些为难，“我母亲打算将荷儿过继到自己名下，到时候出嫁，便以宣家女儿的名义出门，这点，不知你可介意？”

原本只是以为和宣家攀一个拐弯亲戚，如今一听，竟是用宣家女儿的名头嫁女，看来宣家老夫人和宣沉渊都极其重视这个表小姐，裴子都只觉得更妙了。

当日就回府与家中大人商量，当江氏看到裴家送来的大雁时，几乎气晕过去。

江荷扶着她轻声细气地安慰，江氏拉着她的手，老泪纵横，“你这傻孩子，那裴小郎君家里已有两个通房和一个姨娘，你这性子去了怎么应付得过来？还是做侧夫人......”

她声音里满是恼恨，也不知是在恨谁，这些年来病怏怏的，自从江荷来了后身体倒是一日比一日硬朗，手：“我不允！我不允！”

江荷着急的脸色通红，“姑母消消气，气多了伤身子......”

对于这种完全没有用的安慰，江氏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江氏转头看着慵懒靠坐在圈椅里的儿子，心里又是急又怒：“裴家小子敢送聘雁来，是不是你许可的！”

她抓起椅子旁搁着的龙头拐杖，狠狠地在地上一敲，似是在给自己壮胆。

“咚——”的一声闷响，地板几乎都要裂开来。

男人眼神微沉。

他不怒反笑：“母亲少生些气吧，若是气出个好歹，表妹远道而来反而要为母亲担惊受怕，何必呢。”

看了一眼地上被砸出来的凹坑，他微不可察地蹙眉。

到底是小门户出来的妇人，生起气来便丝毫没有一点仪态了，他淡淡道：“这厅堂的一砖一瓦都是父亲生前留下的，母亲还是当心些。”

江氏脸色一变，脸色铁青，手上抓着的龙头拐杖上，藏青流苏微微颤抖，“你——”

她声音气得发抖：“你就是这样忤逆我的？我是你的母亲！你怎么能如此跟我说话！”

江荷手足无措地上前拉她，江蕊看热闹似的站在槛外，听到是裴家送来的聘雁，聘江荷做裴家郎君的侧室，也是狠狠吃了一惊，脸色微变。

宣沉渊看着她们一老一少依偎站着，侧目看了一眼侍立在旁有些不知所措的侍女：“送表小姐下去，将聘雁也送下去好生喂着。”

侍女点头，上前过来扶江荷，拖着她的手臂往外走。

江荷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一直到转过拐角，裙裾消失在树影之后，厅堂之中再没了其他人。

只剩下母子二人。

江氏也冷静下来，她将拐杖搁到一边，在圈椅里坐了下来，冷哼了一声，斜睨着他，冷声道：“当初为了芷蘩那丫头，你已经是做得十分的出格，如今你要将芷蘩纳了我不管了，随你怎么折腾，但是荷儿，必须要嫁给你！做你的正妻！不管你愿不愿意......”

她胸膛起伏，妆花缎的衣襟上，金线满绣的锦鲤荷花纹路在从槅扇外射进来的阳光下好似鎏金溢彩。

这样富贵的日子，她受用了二十年了。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娶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话还没说完，就被宣沉渊一声轻哂打断。

她皱眉看向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宣沉渊声音顿了顿，声音虚无缥缈，他转头和江氏一同看着门外天际的悠悠白云。

江氏一拍桌子，仍有余怒道：“怎么？你眼里连父母都没有了？”

宣沉渊笑了一声，“母亲不会不知道，我的亲爹娘早就死了吧？”

一句平淡的几乎与家常无异的问话，好似一声惊雷，将江氏震得四肢麻痹起来，甚至连脑子也一片混沌，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了。

偏偏宣沉渊再没有开口，靠在椅背上，姿态闲适。

江氏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想要装傻：“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当初母亲还是八品小官家的儿媳，常年不孕，好不容易在三十岁怀了第一胎，担心是个女儿，特地在娘家生下，果真是个女儿，便是如今的江荷，江家看重这门亲事，担心母亲的正妻之位被已经有了三个儿子的妾室挤下去，到处寻访刚出生的男婴，正好找到了当年承曜太子身边抱着承曜太子遗骨仓皇出逃的旧部，并承诺将孩子带回去当作亲生孩子一般抚养。”

宣沉渊转过脸，面色平静地看着脸色惨白的江氏，“母亲，可还记得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