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觉醒 (第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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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曹飞扬就吵着要父亲帮她办理转学，哪怕是返回乡中上学，她也愿意。

曹志全当然不知道他的女儿在学校经历了什么，他只是单纯地认为他学习成绩优异的女儿只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期末考上挥失常，无法接受自己从年级第一名直接掉到了年级二十几名才不闹着转学。因此，曹志全直接拒绝了女儿曹飞扬的无理要求。

曹志全反对后，曹飞扬本来还想坚持，可是当她的目光落到父亲脖子上时，突然闭嘴了。

因为此时的她突然现父亲的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伤疤，而父亲的身体状况似乎也不是很好。

正当曹飞扬感到疑惑时，母亲把她拉到了一旁，说：“你能在县城读书就安心下来读，转校做什么，转到乡中想考上高中比考清华北大还难！”

曹飞扬明白母亲的意思，因为不久前，中考的成绩刚刚出来，姐姐曹飞云在复读一年后再次落榜了，而曹飞云所在的乡中今年居然没有一个学生能够考上曹飞扬所在学校的高中部！

母亲接着对曹飞扬说：“你姐今年没考上高中和你爸脖子上长了个肿瘤有很大关系。因为这个肿瘤突然就长出来了，而且长得很快。医生当时说如果不尽快做手术，过不了多久人就会透不过气来。可是做手术也有风险，万一手术失败，下不来手术台或是直接变成植物人都是有可能的。当时情况紧急，你爸又担心影响你学习。他当时说，告诉你也没有用，你又不是医生，除了干着急外什么忙都帮不上。你爸能瞒得住在县城读书的你，却瞒不了在家上学的你姐和你弟。你姐中考后的第二天，我就陪着你爸去县城做手术了。做好手术后，我们没几天就回来了。没去你们学校通知你，是因为你爸说，既然手术成功了，你过阵子考完试也会回家的，等你放假回家再告诉你也不迟。”

听到这里，曹飞扬的心仿佛被刀子划过一般隐隐作痛，而这份伤痛之前她的家人早就经历过了。

“其实你爸在去做手术台前还和我商量要不要先立个遗嘱，后来没有立成，因为他说他觉得这个手术一定能成功！”陈春梅说到这里抹起了眼泪。

曹飞扬没有想到，她没有回家的这短短几个月，家里居然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更没有想到当她在学校里为室友们的围攻和嘲笑感到烦躁，伤心，愤怒和无力时，她的家人尤其是她的父亲正在经历一场生与死的浩劫。而也正是在这一刻，曹飞扬突然觉其实她在学校里经历的的那些压根就算不上什么。

“论竞争，成绩只是中等甚至靠后的她们从来不曾出现在自己心中的高手排行榜上，所以她们称不上自己的对手；论朋友，她们就更不配了！因为朋友是不会在你璀璨夺目的时候想方设法打压你，围攻你，更不会在你失魂落魄的时候对你冷嘲热讽，落井下石。所以面对她们这些嫉妒成狂，无法容忍别人比自己优秀的人，我为什么要按照她们期望的方式走下去，我为什么要为了这样不堪的她们葬送自己的学业和一家人的期望？”曹飞扬的心突然一下子就变得通透起来，同时也觉得之前在学校里一蹶不振，处处小心的自己简直愚蠢至极。

复读仍旧没有考上高中的曹飞云此时虽然心有不甘，因为中考前，她一直是老师们眼中最有希望考上高中的学生，可是当她看到家中目前的情况，也渐渐有了放弃学业的打算。

开学前，曹飞云主动对父亲曹志全说：“老爸，妹妹的学习成绩一直比我好，她只是这学期期末没考好，今后考上高中和大学肯定是没问题的。我今年已经17岁了，不读书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在家里先摆摊卖点小东西，等明年过了年，我再和村子里的其他姐姐出去打工。这样家里多一个人赚钱，妹妹以后考上大学也不用担心没钱交学费。”

曹志全没有说话，他之前从未想过，人到中年的他有一天要靠自己不满18岁的孩子承担起家庭的重任。

“你还想继续读书吗？”曹志全突然问曹飞云。

曹飞云没有说话。

“如果你还想继续读书，我们可以先把咱们家房子卖了，供你们继续读书！”曹志全说。

突然听到丈夫说想把房子卖了供两个女儿读书，陈春梅的眼眶红了。

“把房子卖了，我们一家人今后住哪？孩子们现在都长大了，以前的老房子哥哥和嫂子一家人都挤得慌，我们能凑过去跟他们一起住吗？”

看到妻子急得快哭了，曹志全没有说话，曹飞云和曹飞扬也一样。

因为姐妹俩都十分清楚，在修建这座房子前，母亲曾带着他们三姐弟度过了怎样艰难的那几年。

而今虽然情况与当年有很大的不同，但情况并没有更好。因为当年他们还小，父亲和母亲都还很年轻。正因为父母都还年轻，所以父亲敢于外出闯荡，而母亲也能够靠一天只睡四五小时，没日没夜的劳作来换取他们姐弟三人的口粮和学费。而如今呢，他们长大了，父母已不再年轻，并且因为当年熬坏了身体，所以岁月留给他们的不只是脸上的皱纹，日益变差的体力，还有一身的病痛。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让父母把当年他们经历过的再经历一遍，他们怎能承受得起呢！

“老爸，我们家的房子不能卖，那是你和我老妈这辈子辛辛苦苦挣来的，也是我们现在的家。如果把房子卖了，我们就没有家了！放心吧，我马上就要成年了，我们这很多年纪比我小的早都外出打工挣钱了。我出社会比他们都还要晚！”曹飞云打破了家人的沉默。

曹志全此刻想起女儿曹飞云自复读后，每天都早早起床，下晚自习后又忍受着蚊子的叮咬每天复习到深夜。本来在学校成绩数一数二的她是老师们眼中最有希望考上高中的，但临近考试却因为他自己的病情影响了。现在又要让未满18岁的她开始操心起妹妹今后读书的费用，他的内心充满了愧疚。可想到家里如今的状况，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姐妹俩如果都继续读书，如果两个人都考上高中，考上大学，今后也不一定都供得起。

见一家之主曹志全没有说话，家人也无人再声。

在家短暂休整了一段时间后，收拾好心情的曹飞扬决定重整旗鼓，再次杀回那个曾让她畏惧的战场。

这一次，曹飞扬要沿着姐姐未曾走完的路，为父亲而战，为曾经懦弱的自己而战，也为了今后整个家族的命运而战。

再次开学后，曹飞扬给自己定了新的目标，就是要考上比本校高中更好的地区高中，因为自从被几位室友合力围攻后，曹飞扬在学校里时常感到压抑，压抑让她时刻想要逃离这里，所以她才会在放假回到家后吵着让父亲给她办理转学。既然现在不能转学，那么曹飞扬打心里希望这是她这里最后待着的最后一年。

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开课后，曹飞扬才知道周英老师因为开学时有太多学生办理转校而被学校责令撤销了班主任的头衔。

就在大家都在猜测谁会接替新班主任一职时，一位阴沉着脸的黑框“眼镜男”走上了讲台。

“我叫王家宁，新学期教大家化学，也是大家新的班主任。”陌生“眼镜男”简单介绍到，随即开始了讲课。

曹飞扬在内心把新班主任和周英老师做了一番对比。如果说身材瘦小，性格泼辣的周英老师是只呛人的小辣椒，那么新来的班主任王家宁老师无疑就像是清晨校门口蹲坐着的那头威严庄重的石狮，因为王老师总是板着个脸，看上去阴沉而冰冷，即使他偶尔笑了一下，也只是脸部外层的皮肉动了一下，这看上去极其勉强的很不自然的笑容让人很难放下对他的戒备。

面对这样的新老师，新班主任，曹飞扬突然感觉有些不适应。

而新班主任在上任后立马就开始调整座位。这一次调整，他把曹飞扬和李可变成了同桌，又把上学期的年级第一名赵家成安排坐到了曹飞扬的身后。

李可是谁？李可就是那个曹飞扬遭受室友们围攻时用来“一捧一踩”的李可，当然捧的是李可，而踩的是曹飞扬！

而赵家成又是谁？赵家成不正是那个初二时和曹飞扬说过话，但场面一度极为尴尬的赵家成么！

而新班主任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安排，其实用心良苦。因为他在接手管理班级后就开始调查了解班上同学的情况。他知道像曹飞扬这样一个曾经把年级第二名远远甩在身后的女生，一旦她再次爬上来，她的实力绝不会亚于李可和赵家成。

曹飞扬在和李可成为同桌后，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

和沉默寡言，心思细腻的曹飞扬不同，李可是个大大咧咧的女生。但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女生身上也有很多相同点，比如她们在生活上都很节俭，从来不与周围同学攀比吃穿；比如她们都独来独往，从不和其他女生论人长短，对待学习勤奋又努力等等。

之后，李可邀请曹飞扬到她家中做客。

来到李可家，曹飞扬才知道原来李可的爸爸是县气象局的局长——这样的家庭条件在偏僻落后的县城算是相当不错的。

直到此时，曹飞扬才终于明白，为何体重只有1oo斤，皮肤白净的她会被室友们说成是“土肥圆丑”，而班上最胖，不爱打扮，看上去像个男生一样的李可却从来没有因为外形的原因被别人嘲笑过，除了李可的性格，学习各方面无可挑剔外，曹飞扬觉得最重要的是因为李可有一位当局长的爸爸，而她没有。此外，曾被拿来和她对比说她的英语第一名含金量没有徐慧雯高的那个徐慧文呢，曹飞扬后来无意间听到大家说，徐慧文的爸爸是县里运输部门的领导。

曹飞扬回想起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尽管父亲看上去比同龄人更年轻帅气，但是为了供养三个孩子上学，为了给他们三个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父亲疲于挣钱，很少抽得出空来县城看望她。而在家务农的母亲在父亲忙得抽不开身的时候来县城开家长会时，尽管已经穿上了她压箱底的衣服和鞋子，但是站在众多家长当中，她依然属于比较土气的那一类，并且由于母亲小学没毕业，国语说得不好，方言口音重，来到县城后，她很少说话，大多时候只是认认真真地听老师提出的意见。所有这些都被那些曾经围攻她的室友们都看在眼里，也正是这些给了她们敢于欺负她的底气。

还没回过神来，曹飞扬就听到李可的爸爸端坐在沙上笑着说：“我从初一开始就一直关注你，因为你的名字一直排在成绩单最前面。本来听李可说你要来我们家玩，我还以为李可会带个男朋友到家里见我们呢，没想到你居然也是个女孩子！”

“哈哈，彼此，彼此！”曹飞扬说，“我每次回家我和我爸谈起我同桌李可怎么怎么样时，我老爸的脸色也会变得很难看的，因为他当时和你一样，以为李可是个男孩子，他以为他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白菜被某只猪给拱了！直到有一次我问我爸，为什么你和李可的爸爸一样总是喜欢给自己的女儿娶个男孩子的名字时，我爸才反应过来，原来你家李可和我一样，也是个女孩子！哈哈……”曹飞扬的直率逗得李可爸爸哈哈大笑。

从李可家出来后，曹飞扬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她重新审视了室友们平时处处针对她的细节，想到小时候他们一家被“鸭婆婆”辱骂到深夜的阴影，再联想到后来因为拖欠学费被其他同学嘲笑的事实，曹飞扬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只有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今后才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家人。

曹志全此刻想起女儿曹飞云自复读后，每天都早早起床，下晚自习后又忍受着蚊子的叮咬每天复习到深夜。本来在学校成绩数一数二的她是老师们眼中最有希望考上高中的，但临近考试却因为他自己的病情影响了。现在又要让未满18岁的她开始操心起妹妹今后读书的费用，他的内心充满了愧疚。可想到家里如今的状况，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姐妹俩如果都继续读书，如果两个人都考上高中，考上大学，今后也不一定都供得起。

见一家之主曹志全没有说话，家人也无人再声。

在家短暂休整了一段时间后，收拾好心情的曹飞扬决定重整旗鼓，再次杀回那个曾让她畏惧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