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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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颀的故事讲完了，是那样惊心动魄却又回味深远，烟如织久久都无法平静。她原以为这个江湖的是非恩怨都是极其分明的。
像迅风那样一个杀人魔头原本在烟如织的认知里面是不值得原谅的。但他同时却又是那样好的一个父亲，好得就像燕颀一样，烟如织真为徐耕舟感到庆幸。
“如果当年爹爹揭穿徐伯伯的身份，只怕，徐大哥早已经家破人亡。”烟如织握住父亲的手，心里很是感触，若真是那样，徐耕舟早就成为一个被唾弃的魔教后人了。
“这么多年，爹爹可有后悔？”烟如织还是忍不住问上一问。“这像一个赌局，我确实可能后悔，但好在，他们并没有让我赌输，”燕颀笑了笑，摸了摸女儿的头，“那么如织呢，如织会做怎样的选择？”
“等如织好了，就去找徐大哥。我要告诉他，他是他自己，没有什么身世应该左右他未来的选择。”烟如织十分肯定，就像当初要去找徐耕舟一样肯定。
“你实在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燕颀微微笑道，轻轻拍着女儿的手背，“有一天你会知道，我做一个决定不只是凭一时的感觉，还有血淋淋的事实。”他叹了一口气，仿佛想到了别的事情，“或许你是时候去见证更多的真相了。你应该多信事实，那些震撼你心灵的事实。”
烟如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爹爹！”烟如织坐直了身子，从怀中取出一个东西，“您可知道，这是什么？”她手里拿的是是白玉梨花里的一支铜质细签，“好像是白柳影的东西，就是带走徐大哥的那个女子。”
“这个纹饰，我好像见过。我要仔细想想，先放在我这里吧。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就快没有时间休息了。”燕颀让女儿躺好，给她盖好被子，站起身来，“如织，从明日起，你辰时就要起来练武，你片刻也不能再偷懒了。现在，你只有自己，谁也指望不上了。”
三个月了，深秋渐袭，栈川四季分明，秋季尤美。可是今年的秋天和以往的都不一样，因为烟如织今年再也没有伙伴一起去看摘柿子，偷玉米了。
那些以为永远都会在一起的同伴，都一夜之间抛下她远去了，只剩下忽然变得严厉的父亲和常常无故叹息的简姑姑。
现在还未过午时，但练武的烟如织已经累极了。
“你再在这里练两个时辰，我要看见你在十丈外飞石打中靶心。”燕颀淡淡说道，这些日子他对女儿的要求是前所未有的严苛。
深秋的山丘一片一片被红叶浸染，天渐渐暗了，秋风吹得呼呼的，本应该让人觉得寒冷，但烟如织却因为练功，全身热气腾腾的。
“可是，我天不亮就起来练轻功，昨天姑姑教的玉尺诀还没有练清楚，还要练纯阳心法，现在还要练飞石，我真的太累了，我的伤也才刚好，我...”烟如织还想像以前一样跟父亲撒娇，但是已经越来越不好使了。
“烟如织，你就只有这么一点毅力吗？”燕颀的眉头锁得紧紧的，完全不容辩驳，“三天以后，柳伯伯会来试你的功夫，你如果被伤了，就是自己活该。”柳堂主试剑向来严格无比，燕颀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我....”烟如织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但这时帮里有人来寻燕颀，她不愿意在人前软弱，便倔强地把头转到一边。
来者是帮中一个弟子，他好像有很重要的消息，不能给烟如织知道，便在燕颀耳边轻声低语。
燕颀听完脸色微变，“我现在要回庄里，你打中靶心前，不要回来吃饭。”说完便向山下走去，但临走又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女儿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偷瞄着父亲刚走远，烟如织就累得坐到了山间亭中，秋风吹来，让她有了片刻安宁。仔细想来，她以前也没有这么讨厌练武功，但现在真是觉得受够了。
她捶捶自己的肩，好让自己松快一些，这些日子以来，却也感到身上比以前都结实多了。“爹爹以前从来不这样，他明明常常说，练武欲则不达，现在是怎么了！真是讨厌死了！你说是不是，飒沓！”马儿一声嘶鸣，好像是表示同意，可怜，现在的烟如织好像只有这匹马可以听她抱怨了。
“你如果知道为什么，就不会怪他。”简秋萝拿了一只篮子，从山下缓缓走来，她带着淡淡的惆怅，但对烟如织还是疼惜的眼神。
“姑姑！我...我不是有意要说爹爹的坏话的，你不要气我，我这就去练功。”烟如织红了脸，生怕简秋萝会生气。
“先歇一会儿吧，”简秋萝拉住不知所措的少女，微微一笑，“姑姑不会去告状的。”她拨开少女覆额的头，”你的头长得太长了，我明天给你修一修。”
“姑姑，你是不是知道爹爹为什么忽然这么逼着如织？”烟如织忽然觉得简秋萝和燕颀在谋划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必有一件大事要生了，这件事情，隐隐约约与她有关。
“你爹是怕这样教你武功的日子不长了，但是以你现在的本事，在这个江湖上生存，到底还是有些冒险。”简秋萝的目光转向远处，层峦叠嶂，长短亭外，何处是归程？
“爹爹...要出远门吗？”烟如织想不出别的理由。“不是你爹，而是...”简秋萝没有说下去，而是从篮子里拿出新做的点心，“多吃一些吧，然后听你爹爹的话，把他教你的东西都学会。”
烟如织点点头，她想，或者燕颀和简秋萝以为她又要踏上征程去找徐耕舟了。可是她这次没有那么着急。
之前有王赦相伴，烟如织倒也不觉得江湖有那么难闯，况且这次，徐耕舟暂时没有太多危险，她也只打算慢慢打探。
说起王赦，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好好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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