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满月清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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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辉！”落霞高呼一声，狠狠拽住公子哥的衣襟，“她是满之航的亲生女儿，要我告诉你琦川满家是什么来历吗？”“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女儿，姐姐会不会太大题小作，她自己说了，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现，他俩可以作证。”李清辉仍是满不在乎的语气，“再说了，爹爹也不会让姐姐白跑，这一趟，肯定给足了神捕祠一年的开销是不是？”

“我告诉你！”落霞真是气极了，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爹这次只是让我带你回去，没有说是活着带回去。你再这样不知轻重，我可就只能带你的尸回去了！”

“姐姐息怒，我不敢了。”李清辉知道，生气了落霞可是全天下最不好惹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满月的房间里传出了争吵声，李清辉皱了皱眉，抬眼向楼上看去，露出关心的神情，落霞终于暂时放过他了。

“老师，您如果再逼我，我只好从这里跳下去了。”落霞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满月已经爬到了窗沿上，她口中的“老师”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却好像不打算伸手去拉。

落霞却不能坐视不理，她飞身跑过去抱住姑娘的腰，把她救下来。可是随即却又半点不留情面地将她摔在地上，“小小年纪，寻死腻活的，又是何必呢。”话罢看见满月“老师”的神情里竟然有几分赞同。

“但是话说回来，肖先生好歹是大人了，怎么把一个小孩子逼成这样呢？”落霞反过来也怼了书生一句。“姑娘知道我？”“那是自然，”落霞一点也不客气地在绣榻上坐下，这所谓全客栈最好的房间也就是多了一张看起来有几十年历史的旧绣榻，“我既然收了李家的银子来找人，他又招惹了满家的姑娘，那对满家的肖先生，又怎能不打听打听呢。”

“在下区区一个公子小姐们的教书先生，真是当不起姑娘的这番打听。”这个肖先生拱手一躬。“都说满大人这些年仕途上之所以能风生水起，都是先生筹谋的功劳。先生一个当朝进士，又师承天禅宗，练得一身好武功，实在是难得的人才。”落霞对他的情况果然了解得多了，虽然今日他们才第一次见面。

“不敢不敢，落姑娘不愧是神捕祠第一神捕，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当然不是什么都知道，外面请你出仕的人何其多，这些年你却一直客居在满大人家中，其中缘由，我却是不得而知。”“肖亮不过是平庸之辈，早年受大人的知遇之恩，现在不过是投桃报李，姑娘不必多想。”“是么？”落霞似笑非笑地望了肖亮一眼，心想，这样恭维下去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

就在他们绵里藏针地寒暄的时候，两个年轻人已经靠在一起，面对这两个江湖中的厉害角色，心里对自己未卜的命运不免忐忑起来。

满月自然是害怕的，李清辉却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肖亮把赢来的房间让给落霞和满月同住，他知道，落霞的目标和他是一样的，不会给满月机会逃走。他们都是来把这两个还不知道自己陷入了怎样的危局的年轻人带离这个是非之。

风就要来了，危险一触即。

落霞从青州奔波到这里，已经三天没有怎么休息了，但仍是半点不敢放松。十年前就有人告诉她，一个女子想要做神捕，会比男人更艰难些，可是她偏不信。她做得很好，却也真的累极了。

客栈的地势很高，她在屋顶上就能看得很远，但她又何须去屋顶，该来的人都在屋里，这些人都跟着一张藏宝图而来，六十年一遇的风会吹开通往祭月古城的路，可是，谁说的清，将要看到的是宝藏还是地狱。

可是关于宝藏的传言却仍然越演越烈，说得好像只要去过了，这一生就够了。这是一个可笑的命题，这个宝藏是什么，都不曾有人能说清楚，有人说是武功秘籍，有人说是金银财宝，还有人说是长生不老的秘方，如此前后不一的说辞居然吸引了这么多人，大大出乎了落霞的意料。

半个月前，青州李家也意外得到了这张藏宝图，李父久经沉浮，倒不为所动，但心浮气躁的李公子竟带着人出来寻宝，更糟糕的是，他不知怎的，带走了当时在家里做客的满家女儿。李父这一急非常啊，重金来请落霞为他去找回儿子，在满家责难他们之前，把人家的女儿完整地送回去才是正理。

“如果不是为了李清辉，姐姐会来这里吗？”满月忽然问了一句，夜已深了，但她笃定绣榻上的落霞并未入眠，是啊，何敢入眠，尽管她已经很累了，但是六十年一遇的开路风就要到了。

“你呢？你真的只是为了李清辉才来这里的吗？”落霞没有起身，却忽然想跟这个少女聊上两句。“姐姐知道我的身世，是吗？”“知道一些，但我并不懂你，你很聪明，应该看得出，李清辉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姐姐说错了，我并不聪明，但也知道，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只有自己而已。”满月轻声笑道。她这么小就懂得了这个道理，让落霞暗暗一惊，但随即又觉得，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个年纪就懂得了这个道理呢。

“那你为什么...”“琦川满家是什么光景，姐姐很清楚，我虽是老爷亲生的孩子，却只是一个庶出的女儿，远比不上我那几个过继来的兄长。”“所以，你选择了李清辉来改变命运？”落霞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天真未琢的少女竟然如此心机深沉。

“我羡慕他，他多受宠爱啊！我希望我的孩子也是那样的，而不是我这个样子。”“李家九代单传，就算是个饭桶，全家也能把他宠上天。他们家近年运气并不好，赔了不少钱，只是对李清辉有求必应罢了。我倒看不出他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落霞仿佛存心要劝回少女的心意，又忽然觉得少女听了会对她生出别的猜忌。“我与姐姐不同，我是受不了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的。”满月看来并不羡慕落霞的自由，她太惧怕孤独了，“我需要一个伴儿。况且，他能懂我。”落霞无谓再问下去，便打了一个呵欠，想着不管怎样，明天先把他们带离沙漠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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