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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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么事，这么慌张？”赖唯喝住一个小徒，问道。“赖师兄，前面传是风波庄进了贼人，还和帮主交了手，简二当家让大家都去前厅集合！”“贼人现在何处？”“好像逃了！”“逃了！”卫清言大吃一惊，“在帮主手里逃走的贼人，我还第一次听说。”小徒不及多讲，取了火把往前厅去了，树影和火焰都在忽起的夜风中颤抖起来。

“传我令，十三城紧闭城门，不得进出一人，请执星辉令的分舵主来风波庄。”“属下领命！”

“大哥，”简秋萝逆着举着火把往外涌去的人群走到燕颀身边，她扶住他的双肩，“你可受伤了？”她带着二十年如一日的深情来检视燕颀，他的鬓和眉眼都不像二十年前那么年轻了，可是她的眼神却没有半点变化。

“放心，二妹，我没事。”燕颀把她的手从肩上拿下来，微微笑道。简秋萝低垂眼睑，“大哥，贼人是什么来路？武功很高吗？你不是与漕帮的人在商议大事吗？莫非贼人与他们有关？”“二妹二妹，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燕颀眼中带着永远不温不火的笑意，“你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我如何回答你啊？”

“听大哥的口气，事情好像并不简单。”简秋萝了解燕颀，越是前途未卜，他越爱故作轻松。“二妹果然最了解我。”燕颀抬眼望挂在枝上的满月，“今日漕帮来人时，我就知道十三城要出事了。”“果然与漕帮有关！”和卫清言一起匆匆赶到的赖唯冲口而出。燕颀叹了口气，“可以说有关，也可以说无关。”余人对望一眼，大惑不解。燕颀问道，“你们可知道秦陇五义？”“清言听过，”卫清言接话道，“他们游走在秦陇一带，以暗器着称的五个师兄妹，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也未曾听说有什么大奸大恶的行为。”“不错”，简秋萝赞道，“清言记性好，很多年前我爹带我去长安见过他们，暗器功夫确实有些本事。”当年的简秋萝还是一个初涉江湖的少女，对秦陇五义的暗器功夫叹为观止，现在的她已是名满江湖的侠女，自然觉得那暗器功夫不过有些本事罢了。

“但这与漕帮何干？又与今天的贼人何干？”赖唯挠挠头，问道。“漕帮的五当家前年和秦陇五义在河西结仇，被喂了毒的暗器所伤，现在还下不了床呢。”“哦，莫非他们是来请帮主出手帮忙报仇？”赖唯问道。“漕帮报仇不会假手于人”，简秋萝忖道，“莫非，秦陇五义一直游走江湖，居无定所，想来不好找，难到，他们竟然到了十三城境内！”“二妹聪明。”“哦，我明白了，漕帮想在我戈马帮境内动手，自然要来问过帮主！”赖唯恍然悟到。

“那今晚的贼人可是秦陇五义来探虚实，”卫清言轻皱秀眉，“这样想来也算合情合理。”“大哥，”简秋萝走向燕颀，“秦陇五义没有这个本事在你手下逃走。”“不错，那个人，不是秦陇五义。”燕颀的面上再也藏不住忧虑了，“他比他们心思要缜密得多。”

当时是这样的，燕颀独自在月下呆立，与漕帮的谈话让他心事重重，他最不愿意星辉十三城中添什么波澜。可是江湖就是这样，漂泊是一条没有止境的路。今夜的树影在月光之下显得有些过密了，燕颀略一思忖便觉树后有人，却在他运气的一瞬，来者飞至屋顶之上。

“不知有客人来了，燕颀失察。”“燕帮主不必客气，我向来是不之客。”来者声音很低，气力虚弱，却隐约听得出他的口音来自关外。“客人有何贵干？”“问帮助借一样东西。”那人微微仍立于高处，他很年轻，面色在清冷的月光里越苍白。“何物？”“星辉令。”

燕颀心下一惊，星辉令一共十三块，各城主持一块，在十三城中有说一不二的作用，即使戈马帮也只占有五块，“在下也只有一支星辉令，恕不敢借。”“抱歉，我已经私自取来了。”年轻人轻声笑道，甚是狡黠。燕颀一愣，便去摸腰间，他向来随身携带，不该弄丢。腰间的令牌尚在，他刚一松口气便知道自己上当了，来者出手极快，形如鬼魅，一招便抓住了星辉令的一端，可同时燕颀一掌打在他身上，他却也没有后退半步。两人各持星辉令的一端，他离很近了，燕颀才看清这个面容苍白但神色坚毅的少年。

“帮主快放手吧，不然我就赶不回去救这支花钗的主人了。”少年非常无赖地扬起另一只手，指尖有一支海棠花钗，正是烟如织的。“如织！你把她怎么样了！”“燕姑娘现在还好，在澄湖岸边小憩，但是我走得匆忙，忘了一会儿会涨潮，不知道再耽搁一阵，燕姑娘会不会被淹了，毕竟她现在被点了穴，不能动弹。”年轻人话罢又施力往外拽了一拽星辉令。燕颀犹疑不决，手却没有完全松开。“在下没有什么力气，记性也不好，不知道再僵持一会儿，还能不能找到燕姑娘，毕竟澄湖岸的浅滩太多了！”燕颀手又松开一点，少年夺令而逃，身法奇快，“帮主高义，在下用后定当奉还！”

“真是如织的花钗！”简秋萝拿过钗来一看，“他为什么要绑架如织呢！”“只怕他并非有意绑架如织，如织只是撞到他手里的一张牌罢了。”“秦陇五义，漕帮，还有这个人，这么多势力来了我十三城境内，真是热闹呢。”简秋萝一面说得轻巧，一面露出忧色地望着手里的花钗。“秦陇五义为何不声不响地来了十三城，我还未知道，说不定是追着这个人来的，但漕帮又如何追着秦陇五义而来，怕是也和他脱不了干系。”燕颀分析道。“帮主！是我不好，我把如织气走的，我去把她找回来！”赖唯胸口一热，主动请缨。“好，那你，就带着清言去吧，千万注意安全！”

“大哥，”待年轻人退下，灯火阑珊，简秋萝前去，想握住燕颀的手，却又退了半步，只柔声道，“如织不会有事的。”

远山，陷入黎明前最浓重一抹夜色之中，但是天，总会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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