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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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水冷月寒。烟如织的半个身子都浸在水中瑟瑟抖。“我们真的要去湖中心吗？为什么不能乘船去呢？”她一面跟着王赦，一面还不死心，其实她明明知道她所想到的这些，王赦都想过了。

“你有没有现，白天的时候，湖上烟雾缭绕，终年不退，没有船只可以通过去。”王赦淡淡问到。“是啊，好像现在好些了。”“那些白雾并非真的雾气，而是有人在燃烧一种椒兰。这种东西是有毒的。”“有毒！”烟如织吓了一跳，“那怎么办！”

“这就害怕了？”王赦没有回头，但他的语气里还是带着轻轻的嘲弄。“我自是不能随随便便的死去，不然怎么对得起我走的这些路。”“你很久没有说过这么有脑子的话了。”王赦的表扬也半点不讨好人，但烟如织已经习惯了。

“这里的水居然这么浅，我一下就触到底了。”“果然还是傻，你走在一座金桥上，并非走在水底，只是这桥现在沉在水面之下了。”王赦蹲下去，拾起一株烧焦的东西，“这就是椒兰，白天有太阳的时候，金桥热，这种草遇热就会散出烟雾，使人中毒。如果太阳的温度不够或是阴雨天，也会有人在桥头用炉火将金桥烧热。”

“那这么些年，流觞馆的人都没有中毒吗？”“听说酒能解毒，所以流觞馆日日酒香弥漫。”“真是有趣，你可知道那里能找到这种草，我也要拿一些重在风波庄前的芦花荡，想来十分有趣。”“那不是要把你的风波庄变成不三不四的地方了吗？”“你！”烟如织跺跺脚，真是不能跟王赦好好讲三句话！她疾走两步跟上王赦，想趁他不备把他推下湖去，呛几口水也好！

只见王赦猛然一侧身，“有暗箭！”图谋不轨的烟如织扑了空，身形不稳，又见飞矢袭来，只好跌入水里。王赦伸手去救她，两人都落入水中。

只听得水面上万矢其，两人只能在水下闭气，烟如织水性尚可，却也闭不了多久的气。就在她忍不住想要破水而出之际，被人一把抓住，那个人的一只手乱摸，烟如织恼恨至极，却因闭气太久没有力气推开他，她想，就是溺死也不要放过这个人！

下一刻，破水而出，王赦手一起落，只听得一声细响，忽然没有了飞箭。烟如织轻飘飘地被他带到了岛上，王赦的手还在她腰间，但是全部的注意力都已经在巡视四周了。待烟如织稍稍有了力气，王赦转头正想对她说句什么，一个重重的的巴掌又落到他脸上，“你放开我！”

王赦的眼里微微聚起的愠怒，又一瞬间化作无可奈何的苦笑，他手一松开，烟如织便摔了下去，她虽然立刻明白是仗他的力量才能站稳，却丝毫也不买这个账，“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就能占我便宜！”烟如织脱掉鞋揉揉自己抽筋的脚踝。“我这是多余管你。”

“你看我的领口都被你扯破了，你还想怎么样！”烟如织委屈地流出泪来，王赦竟然也不好意思起来，“你看，我不是有意的。”烟如织顺着他的手看去，一只黑羽大鸟扑着翅膀，由低空掠过，它的嘴里衔着一颗蓝青石正是烟如织的衣扣。

“这只目力极强的海东青受人训练，用嘴拨动机关，岛上密设连弩，这就是为什么这些年，这个地方虽与流觞馆一桥之隔却鲜有人来的原因。你如果还不起来，待它玩腻了你的纽扣，腾出嘴来弄机关，你就只剩下被射死或是溺死两个选择了。”王赦说完转身便走，烟如织也不敢多留，跟王赦在一起的时候真是半分也矫情不得。

岛形狭长，种的都是不多见的花木，两人走了一阵，也没有看见什么人烟，不知道为什么要上岛来。“我走不动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烟如织环顾四周，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它来了。”王赦忽然自语道。“谁？”“果然是它。”

只听见一声巨响，王赦手上多了一条极细的银色鞭子，更可怕的是，地上竟然窜起一条“金色鞭子”。两条鞭子若即若离，忽远忽近。王赦身法轻快诡谲，婉转起落之间让人惊叹，待金鞭子靠近，烟如织才看清那是一条金色毒蛇，她吓得两腿软，动弹不得。银鞭子追金鞭子而去，纠缠往复，像一支韵律恰好的舞蹈。

王赦忽一脱手，它们缠在一起落入烟如织近旁的灌木丛。烟如织吓得跳了起来，跑到王赦身后，这才现他不迭地喘气，还淌着汗，周身都是热气，想来刚才金银蛇斗，他费了很多力气。

两人就这样站着，谁也没有说话，都在思索着未卜的前途，直到一声清啸悠悠地从水上飘来，本不动弹的金蛇又动了起来，烟如织下意识抓住了王赦的手臂。“别怕。”王赦这样说道，但自己的紧张未尝稍减。

烟如织虽然怕得要死，却也安静下来。金色拖着银鞭缓缓地潜入水里，王赦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取下手里的银丝手套，扔到花丛之中。“你不要了？”“破了洞的银丝手套就再也无用了。”王赦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受伤了！”烟如织看见王赦的手臂上有斑斑血痕，惊叫出来。“无妨，幸好还有麒麟草，死不了的。”他虽说得轻描淡写，但刚才一战，是如何惊险重重，不问可知。

此时，晨光渐染，水上赫然一座白玉石桥。石桥上再无古怪的花木，只有一色雪白的玉石，好生阔气！

他们俩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段，便看见石桥尽头竟从水中长出一间竹屋，以白色轻幔半掩，在风中招展起落。

“昨夜无梦，睡得沉了，不知道有客人来了，客人久等了？”半晌，从竹屋里传来女声悠悠，俨然便是当时唤金蛇归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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